多个人听到殿下的声音,早已经激动得在打字了,皆是激动得要大喊大叫的模样。
尘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笑意里有初春的惬意,他说:“换了一个声卡,原来那个只适合录音用。”
所以,他在解释迟到的原因?因为换声卡、再调试浪费了些许时间?
“嗯……”其实不用解释得那么清楚。大神的格调,从来都不需要解释的。
班若笑着说:“欢迎殿下。”
“嗯。”
乔叶也跟着有所表示:“欢迎殿下……”她发现,在她能真正和他说话的时候,她竟有点紧张,完全没有前几日在倾世那里的豪情壮志了。
这个状态不对。
有些愁人。
“叶桥?”尘扶唤了她一声,乔叶反应了很久,久到墙角的那只蜘蛛都吐出一条丝,她才悟过来他是在叫她。
她叫乔叶。
她有点受不住他这副嗓子了。此时,就像那些感冒病毒都侵入她的全身,晕乎乎的。
他说:“给我穿件儿衣服?”
她脑袋反应不过来,“给你穿、衣、服?怎么穿?”
他好笑:“要不然呢,我自己能穿?”
“你怎么就不能自己穿啊?”还要她帮他。
等等,不对,画风不是这样的,他们社团是在招新的复试中,是一个正式的、非常官方的招新……
殿下似是也有些无奈,“帮我上马甲。”
“哈啾!”乔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上马甲就上马甲么,还穿衣服,让人浮想联翩呢。
殿下这是第二次进入斓音YY频道,马甲还是个白扑扑的小马褂。上一次他走得太匆忙,也想不到他还会再来,自然也没有上马甲这一说。
这次他是这次的主考核人,只披一个最低级的马甲也不像话。
乔叶把鼠标移到“尘扶”两个字那里,右击设置他为频道管理员。
随着她的操作,她竟心跳得厉害,那个神隐许久的大神尘扶就这样任凭她操作了……
她在给他穿衣服……
不不不,上马甲。
尘扶听到她那一声喷嚏声,“最近温差大,注意保暖,感冒了要多喝热水。”
底下的人都嚎着:
“殿下好暖。”
“暖哭了,今晚被淘汰也开心。”
“殿下你这个大暖男,太幸运自己参加的是CV的考核,差点想去后期的呢。”
乔叶曾经看过一个笑话,标题叫做——为什么身边的男士在我身体不舒服时都叫我喝热水?
再结合身边的男性生物,她生病了都让她喝热水。如果是别的人叫她多喝热水,估计她早就翻过好几个白眼了,可是现在,她有点渴,想喝热水,喝好多好多的热水。
帮他上好马甲,她说:“好了,殿下。”她感觉她要发烧了,脸热。
她想到有一个夜晚,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穿越到唐朝成了贵妃,伺候殿下更衣,欲迎还拒啊羞耻啊……
“嗯,不错。”
乔叶拿毯子搓搓脸,不错什么啊……
她切换到私人频道,再三确认自己的话不会被殿下听到,才和班若嚼舌根:“班若,我觉得这个殿下有点不矜持?”
上马甲这种事,他怎么能自己提呢?大神的格调呢?太不矜持了。
班若吐了一屏幕的水,“我现在只求你不要发错频道。”
“这个你放心!”乔叶拍胸口保证。
“为什么?”乔叶不解。
“我心里对齐胸襦裙有阴影。”傅晓瑜拍拍脸使自己清醒起来。
乔叶一听,满满的笑意憋不住,想仰头大笑又怕丢了形象,今日的淑女就找不回来了。
孙雨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问这是个什么梗。
“是这样的,去年我见乔叶穿着挺好看,脑袋一热就去买一了一件,”傅晓瑜回忆起来:“穿上身呢,前五分钟看着是好看的,但是渐渐的,我就觉得它在和我作对……它老是掉,我就要时不时抓住胸上的带子扯几扯……”
乔叶补充:“我以为她是绳子绑得不够紧,后来发现都勒出痕了。”
“然后啊,我们走在大街上,我忘记看到什么了,一激动就跳起来,结果襦裙就掉下来了。”
乔叶点头,这种情况比她上回裙子被分开两半还要丢人。
孙雨明白了:“也就是胸小呗。”
乔叶吸吸鼻子,“再然后,裙子没有掉到地上,卡在了她的肚子那里,被她的肥膘夹住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孙雨再补充到:“哦,就是肉都长到别处了呗。”
乔叶拧眉头,一个喷嚏想打也打不出,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我还是青色的襦裙,比较衬我小绿茶花的气质。”
有个叫蒋一葵的诗人曾写了一首诗——
石榴花开街欲焚,蟠枝屈朵皆崩云,千门万户买不尽,剩将女儿染红裙。
诗里头的石榴裙就是指齐胸襦裙。
再有一句话,说到一男子因倾慕某个女子,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寓意好吗?”乔叶眨眼。
舍友们面面相觑,最后,她们都认为她喜欢校医室里那个不靠谱的医生。同情之余,不忍心将她逐出宿舍以还这个世界一片净土。
讨论了许久,乔叶最后穿上的是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毛茸茸红色围巾牢牢圈住脖子,遮住了她的尖下巴,阻挡了任何冷风灌进来的可能。
出门前,她带上了猫咪口罩。
今天阳光很好,一接触到它,人全身都是暖烘烘。
饶是如此,乔叶在路上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不住的流。
医务室门前,是十来人的队伍,从里面一直排到走廊又拐了个角,那些人大都是感冒的迹象,咳嗽的咳嗽,打喷嚏的打喷嚏,在那里围成一个直角在互相传播的病毒。
乔叶不想靠近了。
她往室内看一眼,两个医生在内询问病情、写单子,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乔叶盯着脚尖在考虑是否应该迟一点再过来一次,无意中就听见两个女生的对话。
“今天开的药好多,终于不是原来那老三样了。”
“校医良心大发了吧。”
“不单只是这样,坐在左边的那个医生还变得善良了,一脸慈爱啊,露出和我爷爷一样的笑容让我注意这注意那的。”
“听你说,我怎么觉得这么诡异呢?”
乔叶听后,站进队伍里。
干站着有些无聊,她登录某款手游,心想,杀几个人头之后就应该差不多到她拿药了。
才登录上,好友栏里就闪烁个不停。
为情所困:你几年级啦?能帮我写道题吗?我不会写呜呜呜。
为情所困:一般玩游戏玩不好的成绩很好,你帮我写,我送你皮肤?
为情所困:我和人打架了,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
对方发送消息的时间是三个不同的时间段,看得出——就是来找存在感的。
为情所困此刻不在线,乔叶点了右上角那个叉叉,抬头望望,前头还有六个人在等着,又打开和为情所困的聊天框,她叹气着打字,这个世界能像她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
一座桥:我师傅说做作业要脚踏实地,不能走捷径不能找别人帮忙的。你现在不努力,将来就等着哭吧。我是六年级的,我以我惨痛的经验告诉你,你现在脑子进的水都是以后流的泪。好好努力吧,小弟弟。哦,还有,打架不对,这不能炫耀的,不管什么原因,用拳头是最后一步,好好商量着解决不好吗?
一段话写下来来,乔叶已被自己的耐心折服,她小学写作文肯定没有写得这样长。
她从小没什么耐心,家里面又是排行最小的,从来都是别人以大人的口吻教导她,只有堂哥的一个女儿比她小,她对侄女也没用上什么耐心,更不用说是劝导。
打完一段话,她也没时间再玩游戏,赵叙那张维持了好几个小时的和蔼脸就在她跟前。
不知道赵叙昨晚是没睡好还是喝水太多,整张脸都是肿的,笑起来,苹果肌上的褶皱亮得能反光。
“哪里不舒服。”赵叙完全没有乔叶上一回看到吊儿郎当样儿,简而言之,真的很和蔼。
乔叶顺口溜似的报出自己的症状:“感冒、头晕、喉咙痒想咳、有点发烧、心里紧张。”
赵叙点头,挥笔起来已经在开单子,只是听到她最后的几个字,眉毛动了动:“这不是什么大病,不用紧张。”
乔叶悄声:“赵医生,那个容……”她也不确定是哪个荣,绒,融,容?
“嗯?”赵叙鼻子里哼出一个疑问:“你找容初啊?”
“啊?”他叫容初?
“不是吗,我周围姓容的就他了。”赵叙抬头看了乔叶,一头黑发,长至腰间,发质柔亮,很适合去拍洗发水的广告,恍然想起之前她的脚趾头受伤,她来找过他两次。哦,第一次的时候,他还没能快意地解决肚子里的积蓄,容初就像赶魂似的连续轰炸他、威胁他。
赵叙的目光越过乔叶,后面已经没有人在候着,赵叙啧啧好奇:“你找他做什么啊?”说时,还不忘摆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容初告诉他今日说有领导突击检查,结果临近中午了也没到。
乔叶咳几声,“我是想说那个病容易好吗?”
赵叙点头:“正常人不吃药一个星期也能好,你年纪轻轻的那么忧心不好。”现在的年轻人心理就容易脆弱,哎。
赵叙开好药方,把它交给乔叶,让她到隔壁药房拿药,兀自感叹:“可能是我太担心我那好哥们儿了,一听到他名字中的一个字,就想起他来。”
乔叶接住药单子,临近中午,她预备等过了饭点再去吃东西,也不着急着走。她懒懒的嗓音似是不经意提起:“你的好哥们儿怎么了?”
“哎,”赵叙扼腕,“他遇到一点小麻烦,昨晚还跟我说今天过来跟我叙叙旧呢。”其实他们的感情还要要好一点,容初说怕他被领导逮着,特意要过来给他把风。这种事就不炫耀了。
乔叶原本已经打算走了,复又坐回椅子上,手撑下巴问:“他遇到什么麻烦了?”
“哎,不提了,小孩子家家的,快去拿药。”
“我看你愁的哟,不是想给你开导开导么。”
“谁才是医生!”
乔叶低头,因感冒的缘故,眼眶发热,泪水涌出来,她用手背揉了揉眼,才说:“我去拿药了。”
赵叙看她离去的背影,楞住数分钟,惶惶而立数分钟,探头看四周无人了,才跑去走廊外头打电话。
“容少容少,我好像闯祸了。”
“嗯。”不咸不淡的语气,让赵叙听得更是着急了。
“我跟你说啊,我刚把一个姑娘惹哭了,我发誓,我嗓门只是大了一点,她就抹眼泪了。”赵叙慌张:“我没想到她这么脆弱啊……她不会投诉我吧?”
“嗯,不会。”
“真的啊?哎那个小姑娘就上回长头发那个,我还跟你说她偷偷瞄你呢。”
那边的声音拔高半度:“嗯,我会去投诉你。”
“不开玩笑了好吗?我丢了工作就惨了。”赵叙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吸得太慢,容初大约是觉得她不喜欢,修长的手指夺过她跟前的饮料,“实在难喝就不勉强了。”
乔叶受到惊吓,口中含着的香甜的蜂蜜水呛了她,害她不住的咳嗽。
“不不不,不难喝”她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在脑袋里把以前和别人说过的词都回忆一遍,把香柚蜂蜜茶胡乱夸一顿:“这茶富含维生素C,能美容养颜、止痰化咳、润喉止咳。”
还能治便秘……她没把最后一个功效说出来。
听到她这样说,容初用食指和中指轻推杯子,那杯茶又乖乖的回到她的跟前,距离刚好够她一低头就可以吸到。
她看向身旁的两个小人儿,都吃得欢欢快快,侄女吃一个鸡翅林酷抓几个爆米花,要多和谐有多和谐,好像方才互骂的状况完全没有发生过。
她也不再磨蹭,大口大口地吸着,似乎是装着蜂蜜茶的杯子有些小,完全禁不住她几大口吸溜,没一会儿,茶水已经快要见底。
容初见她前后态度反差太大,笑意蔓延至眉梢:“再来一杯?”
“咳咳咳……”乔叶一听,不知是本身感冒的咳嗽还是又被茶呛到了。
所以,殿下是故意看她笑话的吗?
“不用了。”她被呛得脸红,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躲进自己的胸里,一只手也不停地搓着侄女那扎人的头发缓解他那个笑带来的冲击力。
她抬头时,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吸着热饮,还不时帮林酷擦去嘴边的食物碎渣,她觉得这才算是很斯文很文艺。
阴雨的天气,雨中夹着湿漉漉的野花香,一抬头就见到赏心悦目的男人,这样的情景比捡到五百万还美。
唯一破坏美感的,是两个许久不能吃全家桶的小孩儿,以及此刻正在一旁盯住他们的一个胖胖女人。
胖胖女人途径他们桌,不经意扫一眼坐在外侧的两个小孩子之后,盯住数秒,有趣一笑。
乔叶抬头时,正好可以看到她双层的下巴,细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胖胖女人摇头,目光在两个小人儿之间打量:“他们是双胞胎吗?长得好像,我也想生一对双胞胎。”
乔叶搓着侄女头发的手兀地停下来,“哪里像了?”
就因为乔艾钟剪了一个平头么。
胖胖女人紧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她又惊又惧。
“你们怎么生出来的?”
她用吸管搅着蜂蜜茶,选择沉默。暗想自己配多了那些深宫坏女人,虽然也配过生孩子的戏码,可她那真是照着电视上的那些生子片段配的,实在不知孩子怎么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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