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当荣耀对人说起。这要不是亲生的独根苗,他真是恨不得掐死算了。
心里再怎么气归气、恨归恨,李保山表面上还是很稳得住,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唉呀,醉话不能当真。星南喝了那么多酒说出来的话,吴老弟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轻信啊!”
醉话这种托辞,李保山知道吴仁义是不会相信的,但他也还是要说,还是要坚决否认有这么一回事。让吴仁义明白自己的立场与态度,明白接下来要怎么做。虽然吴仁义在这件事上的通风报信,就已经说明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李保山还是需要特别强调一下这点。
吴仁义很明白地点头说:“山哥,对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些醉话我如果当真,也就不会来告诉你了。总之,我一定会把它们都烂在肚子里的。只是山哥,你可得好好管一管星南那张嘴了。他今儿个喝醉了能说这些醉话给我听,明儿个喝醉了也能说给别人听。事情一旦传开了,要是传到江澈耳中,他又当了真的话,到时候恐怕就要有麻烦了。”
李保山何尝不清楚这一点呢,他肃着一张脸说:“我知道,星南我自然会好好管教的。仁义老弟,今天这件事,我领你的情了!”
吴仁义依然是一脸诚恳无比的笑:“山哥,还是那句话,咱们老哥俩这么多年的情分,谁跟谁呀!”
离开李家宅子后,吴仁义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带着满脸胸有成竹的神色笑了:好了,现在一切都安排好了。李保山这边我已经来表过忠心,也安排好了一个背黑锅的替死鬼。以后这件事闹开了,他也绝对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之前在天香楼,看着已经烂醉如泥的李星南,想着他酒后吐真言说出来的一番话,吴仁义又是高兴,又是有些懊恼:早知道这花花公子会说出这番话来,我真应该多找几个人来一起喝酒。在场听见这番话的人一多,事后走漏了风声也很难追究是谁干的。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事情一旦传开,李保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我在背后捣鬼。那样可对我没什么好处呢。
吴仁义正犯着愁时,一个穿着一袭桃红色小凤仙装的妓-女,风骚地扭腰摆臀走了进来,香风阵阵伴着娇音袅袅:“南少爷,吴爷,我给你们送鲜果来了。”
吴仁义定晴一看,来者是一位名叫烟霞的妓-女,捧着一碟个大肉厚的紫黑色桑甚。她一边把果碟往桌上放,一边轻轻推搡了醉得人事不省的李星南一把,娇笑着说:“哟,南少爷怎么喝得这么醉呀!”
看着烟霞,吴仁义忽然计上心头,他蓦地重重一拍桌子,冷着一张脸低吼了她一声:“说,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烟霞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解释:“吴爷,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呀!”
“南少爷刚才和我说了一件极要紧的事,话刚说完,你就正好进来了,你会没听见?”
吴仁义故意流露出来的阴狠表情,吓得烟霞赌咒发誓:“吴爷,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我进屋前,屋子里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俩都喝多了醉倒了呢。”
“我不信,刚才的话你一定听见了!这么要紧的事,南少爷是绝对不会愿意被别人听见的。如果知道你偷听了,为了保守秘密,他一定会……”
吴仁义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个砍的动作,骇得烟霞面无人色,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软瘫在他双膝前,泪眼汪汪地哀求:“吴爷,我发誓,我真的发誓什么都没听见。我和烟波玉——不,和吴二太太也是曾经交好过的姐妹。你看在她的面子上,千万别告诉南少爷我进过屋,留我一条性命吧。求求你了。”
吴仁义见烟霞上了钩,假装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才故作怜香惜玉状地点了点头:“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给你指点生路,赶紧逃离南京吧。逃得越远越好,而且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对于烟霞的情况,吴仁义是很了解的。她不是天香楼里那种在籍的妓-女,而是落籍从良过的,只是赎她的那个商人不到两年就一病呜呼了,正房太太容不下她,又把她赶了出来。无处可去的烟霞,便以自由身的身份回到天香楼重树艳帜,相当于挂靠性质,不想干了随时可以走人。
得到了吴仁义指出的这条“生路”,烟霞如蒙大赦地马上就掉头跑出了屋子。他相信她回家收拾了金银细软后,最迟明天就会仓促逃离南京城。
吴仁义不无得意地暗中一笑:好了,预设了烟霞这枚棋子,以后事情闹开了,我就可以把黑锅往她身上推,而不用担心李保山怪罪到我头上来。为了干净利落,明天还得再安排两个人在城外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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