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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杨乐余并没有和大多数同学一样,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回家,而是像往常那般在宿舍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还在宿舍修炼了一阵,中午吃过午饭后才不疾不徐地往杨家去。
如果不是因为杨家主支一脉的族人周六必须一起在祖宅用晚餐和学校宿舍周六晚上不住人的规定,原来的杨乐余根本就不想在令他不喜的杨家待一秒。
杨家的祖宅规模大,占地广,是经过一代又一代扩建而成的。
从杨家大门到杨乐余的房间,走路大约需要十五分钟。这还是因为他父亲是家主,随父亲而住的未成年人杨乐余的房间位置还算不错,不在偏僻之处,距离相对来说比较近。
当然,就算路程长在杨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杨家住宅中到处都有带有沙发的传送带、电梯和代步车,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根据需要来调速的,完全可以满足快速到达祖宅任何一个角落的需求。
因为距离不远,刚吃过午饭想要走走的杨乐余没有使用这些代步工具。
在杨乐余进入杨家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偶尔遇到的杨家人就像没看见他,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在杨家,杨乐余就是一个隐形人,大半的杨家人对于他都是采取漠视的态度。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啧啧,这不是我们杨家多余的废物吗?明天的家族测试你不会又是倒数想逃跑吧,丢你自己的脸没关系,别当着旁支们的面丢我们主支一脉的脸!我真是想不通大伯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用的儿子?就这样还想跟我哥争家主之位,呵呵,做梦去吧!给我舔鞋你都不配!”挡在杨乐余面前的一个嚣张跋扈的红发小青年恶意满满地嘲讽道。
这个小青年是杨乐余二叔的小儿子杨乐麟。二叔杨振年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们都被杨振年拿去与其他的科研世家联姻了,大儿子杨乐麒是下一任家主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对于和自己的大哥同为家主之位竞争者的杨乐余,杨乐麟抱有不小的恶意。尽管杨乐余除了占着一个现任家主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之外毫无竞争力可言,但也正因为如此,杨乐麟认为这种废物都能与大哥一同竞争,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也因此,杨乐麟平时总是不会让杨乐余好过,做一些在其他人眼中算是小打小闹的欺压之事,一句开玩笑便可揭过。毕竟杨乐余还是家主唯一的儿子,尽管不得看重,但如果事情闹大也是要追究的。
此时,杨乐麟毫无预兆地抬起脚恶狠狠地朝杨乐余的膝盖窝踹去,想要一睹其被迫下跪的狼狈样。或许是已预见这一幕地到来,他的脸上露出狞笑,流露出讥讽的目光。
不理会对方挑衅的杨乐余低着头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前行,恰好避过了这突如其来地一脚。
用力过猛来不及收腿的小青年莫名其妙地脚下打滑,就呈双腿劈叉式直直坐了下去,疼得他龇牙咧嘴不由地发出“嘶”的吸气声。
听到身后的动静,杨乐余既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微微勾起唇角,状似自然地松开隐秘掐完法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杨乐麟咬牙切齿泄愤地一拳头砸向地面,心中咒骂不已。
他慢慢合拢腿站起来,有些颤颤巍巍,大腿根部还隐隐作痛。
望着杨乐余远去的背影,杨乐麟泄愤地伸腿踢了一下旁边的树干,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刚受伤的部位,这让他再不敢大幅度的动作。
回到自己房间的杨乐余回想起刚刚杨乐麟提到的家族测试,才开始思考这件早被他遗忘的事。
家族测试每三个月举行一次,对象是杨家所有主支小辈和部分经特别允许的旁支小辈,目的是检测学习成果,选拔出最优秀的族人来大力培养,为其提供最好最多的资源。而且只有在测试中脱颖而出才有望竞争家主之位,因此这竞争暗地里是异常激烈,可谓是明枪暗箭、龙争虎斗。
杨乐余以往都是垫底的那个,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只想着成年后离开杨家去追寻他的修仙梦。然而事与愿违,还没踏出第一步就丧命于魔修之手。
这次到底是依旧低调垫底以图后事,还是高调地打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个问题。杨乐余摩挲着下巴,眼微眯,开始琢磨起来。
周六晚餐之前,会有机器人前去各个房间或其他地方提醒必须要来一起用餐的人员。
收到机器人的时间提醒后,杨乐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来到每次周六晚上用餐的固定大餐厅。
此时大大的圆形餐桌旁的椅子上已陆陆续续地坐了一些人,三三两两的低声私语。杨乐余来的不早不迟,存在感极低的他默默入座,也没有人主动过来打招呼,与他交流。
杨乐余也乐得如此,他静静地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试图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没等多久,餐桌边就几乎坐满了人。
这时,杨乐妍也来到餐厅。她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杨乐余旁边的位子上。
见到自己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杨乐余目光闪烁。
只见杨乐妍依稀可辨的清秀容貌被一道长长的可怖疤痕给毁的一干二净,那疤痕从左眼眼尾处一直蔓延到嘴角,整个左脸颊惨不忍睹。这是杨乐妍至今没有被逼着联姻的原因之一。
原杨乐余第一次见到这位姐姐时,这道疤痕就已经存在了。
据闻,杨乐妍小时候曾被绑架。绑匪要求杨振丰拿杨家的最新科技成果来换人,杨振丰根本没多作考虑就断然拒绝。本以为穷凶极恶的绑匪会撕票,没想到杨乐妍自己逃了出来,只是左脸鲜血直流,脸颊上多出了一道深深地刀伤。
也是从那时起,杨乐妍性格大变,原本活泼可爱的她变得冷若冰霜,判若两人。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族中,女孩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联姻。杨振丰为了利益最大化,也曾想办法给女儿祛疤,然而,明明效果极佳的药用在杨乐妍身上就是没有丝毫作用,杨振丰最终放弃了做无用功。
杨乐妍失去了美貌这个杨家女子联姻的重要筹码,在杨家的地位不如以往,各种风言风语也随之而起。雪上加霜的是,杨振丰后来又带回了杨乐余。
所幸原杨乐余对科研毫无兴趣。而杨乐妍渐渐展现出了她在科研上的高超天赋,这才让她又重新得到了父亲和家族的重视。这也是她没有被随随便便拉去联姻的原因之二。
对于父亲杨振丰的这些做法,原杨乐余毫不意外,也不期望能从这个利益至上的人身上得到那虚无缥缈的父爱,只求能尽早脱离这个对于他来说冷血无情的杨家。
杨乐余收回思绪,发现餐桌旁就只剩下一个空位了,而到达餐厅的最后一人正是家主杨振丰。他落座于主位上,视线从圆形餐桌旁的人身上一一扫过。见人已来齐,他威严颇盛地微微颔首。
杨乐余坐在他这位父亲右边第三位,中间隔着正严厉色的家主夫人与她唯一的亲生女儿杨乐妍。
家主夫人徐曼丽来到餐厅后偶尔掠过杨乐余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锋刀,将他千刀万剐一般,那种被割裂的错觉让杨乐余的皮肤上不由自主地冒起一层小颗粒。
杨乐余动作自然地垂下头,拿起玻璃杯轻抿了一口,避开这毫不掩饰的狠毒目光,若有所思。
徐曼丽对杨乐余的恨意从未掩饰,杨家上下对此都十分清楚。不过这位家主夫人最多也只是像这样对他进行精神上的压迫,更狠辣过分的动作却从未有过,也因此杨乐余才会在杨家人的漠视中平平安安地长大。
杨振丰一出现在餐厅,徐曼丽终究还是略微收敛了些,那如芒在背的视线随之消失。
圆形餐桌的另一边,也就是杨振丰的左侧,则依次坐着他的几个兄弟及其子女们。
在杨振丰动筷后,其他人才拿起碗筷开始用餐。
杨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饭桌上格外安静,气氛严肃紧张。这种氛围下,再美味的菜也是味同嚼蜡。
大家都无声地迅速解决掉碗里的饭,杨乐余也不例外。不过这样子吃饭实在是让他觉得胃疼,再多这么来几次不是胃直接闹罢工,就是已经锻炼出铁打般的胃了。
等所有人都吃完,机器人将杯盘碗筷撤下去,并送上饭后漱口茶。这意味着用餐结束,在座的人可以开口说话了。
杨振丰照例询问二弟杨振年明天家族测试的事情,一如既往地得到了已安排妥当的回答,又顺着话题问了一些其他事。紧接着,杨振丰从其他的兄弟那里大致了解了他们所负责的家族事务近况。当然,具体情况会有电子档和纸质档呈上给杨振丰。
杨振丰停止说话后,杨乐妍立即起身离席。杨乐余眼见杨乐麟欲向他发难,赶紧跟着离开餐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时机尚早,在还未与杨家彻底断绝关系之前,不宜直接起冲突,还是能避则避吧。
周日,家族测试场。
年轻的小辈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偌大的一个测试场顿时变得熙熙攘攘,不再显得空旷。
大家凑在一起,有的谈笑风生意气风发,有的借机探听暗中下手,有的冷嘲热讽争锋相对,真是热闹非凡。杨乐麒和杨乐麟兄弟俩周围就围了不少人。也有个别的自己一人安静待在一旁等待着测试,比如杨乐妍、杨乐余。
二叔杨振年一直担任着家族测试的总负责人和总监考的职责,评审则是由三堂叔祖和五堂叔祖负责。三堂叔祖痴迷科研,天资不凡,是杨家科研的领头人之一;五堂叔祖无妻子儿女,为人公正严明,毫不偏颇,令人信服。
所有参加测试的人都是现场由系统随机抽取测试台位置,然后公布在电子显示屏上,对号入座。看到电子显示屏亮起,众人纷纷停下说话或其他事开始入场。
在进入测试台前需通过检测仪的检测。测试台上摆满了测试中可能需要的东西,所以参与者无需携带任何东西。如果需要其他没有提供的设备仪器或材料零件,测试期间随时可以提出申请。
测试场四周布满了监控设施,就连每个测试台都至少有三台专属监控器。测试台与测试台之间有阻挡视线和通讯功能的隔音挡板。走道上有巡逻机器人随时来回巡视。
以上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防作弊系统,另外还有一些未显露在人前的其他高科技手段,随时更新,与时俱进,完全杜绝作弊的一丁点可能性。
测试按年龄分为了几个不同的组别,所测试的题目难易程度不同。这次杨乐余拿到的题目是设计一个可以暂时阻止修真者从外界吸收灵气的武器。
由于修真者在炼气期时体内根本无法储藏灵气,筑基期也只能在内府储备少量灵气,这两个阶段的修真者数量庞大,几乎占了所有修真者的百分之九十五,所以大部分与修真者的战斗中,能否阻止他们从外界获取所需灵气对于胜负影响很大。
测试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八点结束。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杨乐余所在组别的测试者们既要设计出有自己创新武器,还要尽可能地将实物制作出来,这个测试难度不低,对于一般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以往这个组别的大部分测试者都只进行了第一阶段,即按要求设计出有创新的东西,但凡完成了第二阶段制作实物且实物符合题目要求的基本上就是前十名了。
测试结束一小时后后公布每组前十名和倒数十名,并且前三名的成品将供大家参观学习。原杨乐余就经常会出现在倒数十名之中。
午饭时间有机器人前来测试场送餐,不过大多数争分夺秒的测试者为了节省本就不够的时间都会选择不吃,反正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人。
而杨乐余已经想好要继续保持低调,好利用魔修之事顺利脱离杨家,完成原杨乐余离开家族去修仙的愿望,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享用起看着还不错午餐来。他还有心思在心里对杨家提供的饭菜进行了一番点评,最后得出总体还算是差强人意的结论。
下午陆陆续续有不同组别的人完成测试,两位评审也开始对各组测试者提交上来的东西进行评分。
测试期间并无任何意外发生,专心致志的测试者们感觉很快就到了测试结束之时,随着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测试台上升起了一个罩子将之封闭,并会自动将测试者完成到不同程度的测试大致分级后传输到两位评审那里。
由于名次要在一小时后才会公布,饥肠辘辘的众人都决定先去吃晚饭再回来等结果。
杨乐余根本不在意这个结果。他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对杨家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且凭借着一些修真与科技的手段和作为杨家人对杨家的熟悉,只有炼气大圆满的他昨晚夜探此处也获得了一些补充信息,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便想直接返回学校。
结果却被杨乐麟半路拦下了,“哼!别想逃跑!你自己丢丑你自己担,难不成你还想我们替你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没门!”他皱着眉,不屑又嫌弃地横了杨乐余一眼,一脸厌恶的表情,“我可一点都不想听到别人把我和我哥与你扯在一起,实在是丢人!”
路被和杨乐麟一起的一群人挡住,杨乐余只得停下脚步。他装作怯怯地瞥了瞥了对方一眼,然后快速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为以防万一,他负在身后的手已经扣起了一个起手式。如果对面的人有异动,他肯定毫不留情地下黑手。
对此毫不知情的杨乐麟还想继续做点什么,被他那同行的大哥杨乐麒拦下了。
做出此举的杨乐麒并不是好心地为堂弟解围。他根本没将杨乐余放在眼里,在杨乐麒看来,和杨乐余计较有失格调。
“你不是早就饿了吗?还有心情玩儿。”杨乐麒面色淡然地招呼着弟弟,“过来,别耽误吃饭时间,可就只有一小时,待会儿还得赶回测试场。”他半点也不曾理会一旁的杨乐余,连眼角余光都没有。
“反正大哥你肯定是前三名,看不看结果也无所谓。”杨乐麟小声嘟囔着,对杨乐麒言听计从的他只得悻悻地回到杨乐麒身边。
杨乐麒拉着忿忿不平的弟弟和身后跟着的几个杨家人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杨乐余,继续前往餐厅用餐。
杨乐余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也丝毫未在原地停留,果断按原计划返回学校,完全不受影响。
路上,杨乐余细细思索着刚刚撞上的这两兄弟害死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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