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地下,昏暗的灯光透过层层雨幕洒下,在积水的地面上折射出斑驳的光点。
顾小乔将汽车停在街边,撑着雨伞快步往酒吧走,不料,一脚踩在了一块松动的地砖上面,浸在地砖下面的积水“噗嗤”一声溅得到处都是。前方,迎面而来的男人被溅个正着,他脚步一顿,垂眸看了一眼西装裤腿上的泥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小乔连忙道歉,一边用脑袋和肩膀夹着雨伞,一边慌忙从手袋里掏出一条手帕,上前几步,说道,“我帮你擦干净吧。”
说着,她欲弯腰,男人退后一步,伸手拦住她,“不用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宛如大提琴奏出的美妙音乐,温和,醇厚,不带一丝恼怒或是责怪的情绪。
顾小乔看着他黑色西装裤上那一串显眼的泥水,心里越发内疚,想都没想,便将手帕递了过去,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帮忙的话,你自己擦一下吧,对不起啊。”
男人并没有接她手中的手帕,声音温和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小乔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从她身侧擦肩而过,等她转头看他,只看到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他很高,黑色雨伞遮住了他肩膀以上的部位,再加上她也撑着一把伞,视线有限,所以,即便面对面,她也一直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那人在昏黄的灯光下踽踽独行,雨幕渐渐朦胧了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真是一个温和的人啊,顾小乔这样想着。
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脚,脏兮兮的,刚才那块地砖溅起的泥水,也洒到了她身上。
因为担心林兰辰,她没有时间处理,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快步往酒吧赶。
即便是下雨天,酒吧里面客人仍旧很多。
舒缓的音乐,相拥跳舞的情侣,春风得意的男人,或是黯然神伤的女人,这里容纳着大千世界。
吧台上,趴着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裤的男人,他的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顾小乔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林兰辰。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兰辰?”
“他喝醉了,醉得非常厉害。”一名帅气的调酒师耸了耸肩,说道,“你好,我是刚才打电话通知莫可小姐的调酒师。”
“你好,我是莫可的朋友,是她通知我来接兰辰的,谢谢你帮忙照顾他。”
“不客气。”调酒师微微一笑,然后将账单递给她,“林先生喝醉之后,打碎了我们店里的两只酒杯,一瓶红酒,这是账单,麻烦你结一下帐。”
“好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小乔看了一眼账单,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结账。
“兰辰,醒一醒啊。”
顾小乔为难地拍了拍林兰辰的肩膀,他身材高大,以她的力量,要将他弄出酒吧,实在有点困难,更何况外面还下着雨,万一将他摔倒了,可就麻烦了。
“小姐,需要我帮忙吗?”调酒师很热情。
“那实在是太感激了,你能帮我将他扶到我停车的地方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非常感谢。”
调酒师叫来一名同事代班,然后从吧台后面出来,将醉成一滩烂泥的林兰辰从吧台上面搀扶起来,他将林兰辰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稳步往外走。
顾小乔拿着林兰辰的外套跟在后面。
走到酒吧门口,顾小乔说道,“等一下,我先出去吧,我给你们撑伞。”
调酒师让她先走。
她从酒吧出来之后,撑起雨伞,等调酒师扛着林兰辰出来之后,她立刻将雨伞撑到他们头顶上,这把伞并不大,为了替他们两人遮雨,她多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很快就淋湿了。
到了停车的地方,调酒师帮忙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林兰辰放到副驾驶位,顾小乔感激地说道,“麻烦你了,现在雨有点大,我先送你回酒吧吧。”
雨确实有点大,冒雨跑回酒吧,肯定得弄湿衣服跟头发,调酒师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送他回酒吧之后,顾小乔才钻进自己的汽车。
狭窄的车厢里,溢满了酒气,她转头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林兰辰,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帮他扣好安全带,轻声道,“兰辰,赶紧振作起来吧,你这样子,我和阿可都很担心。”
汽车在雨夜里缓缓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副驾驶位的林兰辰缓缓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嘟囔,“阿可……”
顾小乔心里一酸,转头看他,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偏着,好看的丹凤眼微眯,似醒未醒,性感的薄唇不时溢出两个字,“阿可……”
想让他忘记阿可,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喝醉酒,他都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顾小乔喉咙发涩,半晌,轻声说道,“兰辰,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她原本想带他去她的公寓凑合一晚,既然他醒了,就送他回林家吧。
“不回……我没有家……”林兰辰难受地蹙了蹙眉,将脸在椅背上蹭了蹭,轻声嘟囔,“阿可,我想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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