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了经文,保咱们尹家新的一年平安,保舅父仕途风顺呢。”
杜学洲眉飞色舞,从心底里为舒吭感到高兴。
舒吭却是大步走到他跟前,摇头,在他手上写道:“我还不是尹家的女儿,周管家还未回来。”
杜学洲一怔,继而对尹申落寞道:“舅父,妹妹说要等周管家回来才能证明她是不是尹家的女儿,如今她还不是。”
尹申难得地深明大义:“一个证明而已,迟几日早几日也改变不了什么,真的假不了。”
“假的却真不了。”焦氏的声音猛然在屋门口响起,吓了众人一跳。
“行娘,你来得正好,”尹老爷俨然还没有听出妻子的弦外之音,“我元宵后便要回榴花城去,到时候衙门公务,千头万绪,不可开交,趁着如今在家休假,你好好和大姐商议一下,阿莺十几年第一次回家,是不是要筹办下仪式让她拜拜祖宗?”
焦氏脸色分外难看,为难道:“老爷,若是真的老爷的女儿,自然是要拜祖宗的,只是我看这哑娘子是假冒的。”
众人皆都愣住,舒吭向焦氏淡淡地看过来。
焦氏柔声细语道:“原本我的身份是个继室,不该说这些话,可我是为着老爷,不想尹家的血脉被有心之人蓄意混淆,所以哪怕被老爷、老夫人怪罪,我也要说出来,这个哑巴是个冒牌货,并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
焦氏说到此处激动起来,声音也微微变大。
尹老爷此刻有些不悦:“行娘,你胡说些什么呢?”
“老爷,你细想想,她还是襁褓婴儿就被抱去了山岚焦家,咱们听了焦录的谎言误以为她已经死了,的确是把她给忘了,焦录家境并不富裕,平家的供养也是有限,如何能给她请先生教她琴棋书画,识字断文,还让她学成个大夫,这太奇怪了。”
听了焦氏的分析,尹申犹疑了。
杜学洲道:“或许妹妹天赋异禀。”
“这天赋异禀是遗传自谁?老爷还是平氏?老爷觉得自己是天赋异禀之人吗?”焦氏质问丈夫,尹申面露羞惭之色,他一直资质平平,否则也不会宦海沉浮十数载还只是个七品芝麻官了,那平氏哑巴一个,更谈不上天赋异禀。
杜学洲还想说什么,焦氏不耐烦道:“老爷,老夫人,我有人证,能够证明她是假的,投奔咱们尹家是别有用心!”
舒吭目光一闪,她倒想看看这个表面贤惠温良的焦氏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郴州县衙坐北朝南,三间大门,大堂面阔五间,梁柱上花鸟彩绘,栩栩如生。大堂中间悬挂“郴州县正堂”的金字大匾,匾额下为知县审案暖阁,阁正面立一海水朝屏风,上挂“明镜高悬”金字匾额。三尺法桌放在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暖阁前左右铺两块青石,左为原告席,右为被告席。
此刻两块青石上分别跪着焦娇和舒吭。
郴州县令好不愉快,大年初一就让他撇了椒房美妾到衙门升堂,懊懊恼恼到了大堂见到地上跪着的两人,县令心中阴霾一扫而光。
地上的两位小娘子好生养眼也,只是一瞎一哑,令人遗憾,慨叹天妒红颜。
县令惊堂木一拍,向焦娇道:“瞎子,你要状告这哑巴坑蒙拐骗,可有状纸?”
“有的。”焦娇从怀里摸索出了状纸,一旁掌管文书苍狱的县丞忙接了呈到县令案头。
舒吭默默:连状纸都已写就,焦氏果然是有备而来。
县令只用余光扫了一眼,放下状纸,看着地上的舒吭皱起了眉头,道:“她告你威逼利诱巧设布局,到郴州认亲,实际上为的是替尹申尹老爷的对头陷尹老爷于不仁不义,等尹老爷认女之后,你再倒打一耙,状告尹老爷十三年弃养之罪,让尹老爷丢官,你可认罪?”
舒吭一脸云淡风轻,县令恼了:“哑巴,本官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
舒吭觉得好笑,一个哑巴如何回答?
一旁的县丞轻轻咳嗽提醒县令,县令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羞恼,一个哑巴口不能言,自己还如何审问呢?
舒吭伸手做了个写字的动作,县丞忙向县令道:“大人,这哑巴会写字。”
这就好办了,县令道:“赐她笔墨。”
书童端了笔墨纸砚置于舒吭面前地上。
舒吭提笔蘸墨,不慌不忙写道:“我若如此,有何好处?”
这女子写得一手好字矣,县令看着舒吭面孔怔怔失神,貌好,字好,果然是字如其人。
县丞再次咳咳,县令囧,道:“对啊,你这样做有何好处?”
“她是为了钱!”焦娇竖着耳朵听到这里忙喊起来。
“对,背后主谋给了你多少钱,要让你铤而走险,干出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
“大人,我不缺钱!”舒吭在宣纸上写道,“我有救人方技,不亚于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日进斗金易如反掌,我为何要骗人?”
“你这女子好猖狂!”县令震惊不已,“简直吹牛不打草稿!你有救人方技,谁能证明?”
“茭阳亭长,明德寺方丈都可作证。”舒吭不卑不亢。
县丞道:“大人,今日,明德寺吃福的确差点发生了命案,听说得益于一个小娘子出手相助,才化解了明德寺危机,难道就是她?”
“明德寺吃福,茭阳数百的百姓皆在,此事要打听不难。”县令当即从令箭架上拔出一只令箭,着差役去打听此事。
而舒吭已经席地而坐,取出一张新的宣纸,洋洋洒洒挥毫泼墨……
“她在干嘛?”县令好奇问道。
县丞伸长了脖子,答:“好像在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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