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声应命。
于是,张循率先进入了地道,他猫着腰跑到大缸下面,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缸口探出头来,外面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借着微弱的星光,张循发现这口大缸的位置非常精巧,两侧都房屋,而且房屋紧贴城墙,没有留下一点缝隙。两排房子将这里夹住,形成一条死胡同,一旦被包围,他们必死无疑。
张循深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扒住缸口,然后用力向上一跃,蹭的一下钻出了地面。随后,他赶忙贴住墙壁,快步奔至胡同口观望。确定安全之后,张循向后面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从地下钻出。现在,张循只能将胜算寄托于幸运了。
突然,不远处的街口晃出一片亮光,一个提着灯笼的打更人向张循这边缓缓走来,眼看打更人越走越近,张循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身边一个士兵悄无声息的举起手弩,对准了打更人。
这些日子的征战已经让张循早已习惯了战场上的杀戮与死亡,如果来者是个士兵,张循或许不会犹豫,但面对这个平民,张循却犹豫了。最后,他还是伸手压住了士兵的手弩,摇头示意士兵不要杀人。
介隐不解,低声问道:“将军,为何不杀他?万一被发现我们就全完了。”
张循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场战争快结束了,尽量少死一些人吧。”
说罢,张循紧贴墙根,悄无声息的靠近打更人。当打更人经过身边时,张循突然跳出,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用力向后脑一捶,瞬间将他击昏在地,接着张循将他拖回胡同,并命令士兵将其绑缚。
介隐凑到张循耳边,低声说道:“将军,如此紧急时刻,这种善意或许并不可取。”
张循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过了一会儿,四百士兵密密麻麻挤满了这个狭窄的胡同,清点人数之后,张循带领士兵们小心翼翼向皇宫方向开进。
此时,星光已经暗淡,天边泛起一丝白光。
宛丘城门上,句谷盯着停滞不前的楼车,感到十分莫名,他不解的对莫华说道:“吴国人敲了一晚上,怎么还不打过来?”
“太史大人,这会不会是他们的疲敌之术?”
“有可能,有可能,莫将军,切不可让士兵们失却了斗志啊!”
说罢,句谷转身看向身后的士兵们,却发现士兵们果然不像之前那样精神抖擞,他们被鼓声吵得疲惫不堪,脸上写满了倦怠。
“不行啊!莫将军!士兵们都累了,眼看天色将亮,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吴国人就会发起进攻,我们必须想些办法!”
莫华拔出佩剑,高声说道:“好!我这就出城去会他一会!也给大伙提提士气!来人!备马!随我出城!”
句谷急忙拉住莫华的手,说道:“莫将军!务必小心!试探即可,试探即可。”
“太史大人放心!”
过了一会儿,城门开出一条缝来,莫华带着五十名骑兵纵马而出,他们沿着城墙向侧面飞奔,谨慎的绕开了楼车的射击范围。很快,莫华迂回到了楼车后侧,与吴军大阵的侧翼咫尺相对。
这时已是晨光熹微,朝日浸染着天边的流云,漫撒出金色的光华。
莫华没有心思欣赏这日出时分的景致,耳边聒噪的鼓声和时刻准备杀伐的敌人令他神经紧绷。他驭马向前,奔上一处高坡,借着晨光向吴军大阵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那所谓的五千兵马,根本就是一堆缠着布条、插着火把的树杈,这些树杈排布成阵,伪装成严阵以待的士兵。在那“树阵”之中,仅有几百人不停的跑动,他们每人手持两只火把,拼命的踢踏着地面,荡起浑浊的尘沙,黑夜里远远的看去,竟真的无法分辨。
莫华又向那十八座楼车望去,这才仰天长叹,原来那些所谓的楼车根本就是些空架子罢了。楼车只有前端钉有挡板,后面和侧面却完全是空的,甚至除了顶层,下面的层面连个层板都没有,而且楼车的支柱非常细,别说每一层站上三四十人了,恐怕除了勉强爬到顶层的鼓手,再多上去一个人,整个楼车都会塌掉,也难怪这十八座楼车能一瞬间从地上冒出来。
“快回城!”莫华突然慌张的喊道。
他率领人马径直向城门飞奔而去,路过一座楼车时,莫华抽出佩剑,趁着马速,用力向楼车一脚砍去,只见那纤细的支脚齐刷刷断开,整个楼车顿时倾斜,直勾勾塌垮下来。莫华奔至车顶一看,果然,里面只有一个摔成残疾的鼓手。
“混蛋!果然中计了!”莫华气急败坏,一剑刺死那个鼓手,然后领着人马飞奔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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