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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有一忽儿的失神,却想起在家中听人的言语,见她坐了马车来这郊外,不知她是要私会什么人,当下略微带着讥讽的口吻道:“几年不见,如今来这等地方与人相会?”
齐妫的神色一顿,心中一梗;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小姐就是出来散散心的,难不成这地儿还不让人散心了去?”霁儿也是赌气,自然说是来想见见他的,如今他这番模样,说出来未免没意思了。
“霁儿。”齐妫叫了声,却是不能再说什么,就算有千言万语,只怕此刻多说一字,也是错的。只得道:“没想到能在此偶遇了三公子。”
偶遇?!对!若不是碰巧,只怕你今生也不想见我这等没身份没地位的人罢?刘义隆自嘲地笑了笑。“多谢你还记得我了,承蒙不弃啊!二小姐。”
那嘲弄的眼神,叫霁儿恨不能扇他两个耳刮子,却是被齐妫一把拦住了,霁儿是怒其不争啊!
“如今三公子厉害了,将京口治理得井井有条;这建康城内的百姓都说起你呢!”齐妫觉得口干舌燥,见面竟是为了说这些个没用的?脑门发热了?
原来不过是有人常提起我罢了。遂不无讽刺地道:“想是我刚才说错了。二小姐是因着城中百姓说起才知晓有个我的,并不是曾记得的。”
明白人都听得出,这是明摆着堵话呢!这样的话叫别人如何答下去?且不说这眼前是个小姑娘,就是大人都该气个半死了。
这齐妫眼圈都憋红了,却是忍着没流泪,心道这是来见他一见呢!总也有些意外的,总比没见到要好。
“三公子说这般刻薄的话,是特特想我们家小姐记住罢?”霁儿反舌相讥。
这倒是让刘义隆一愣,将刚才的话捋一遍,竟真是有了这种意味在里头。当下却又不肯低头,冷冷道:“你家小姐记住与不记住,与我何干?”
刘粹倒是被霁儿的一句话惊醒了:平日里这孩子的性子都是温温淡淡的,对谁都很是疏离,就是遇见京口流民闹事,或是灾荒的,也不见他生气或发怒,似乎总有对策;而今日见他这模样,那分明是情绪异常激动,且还在刻意压制罢。这太反常啊?
总记起那日里,与他一起摘厚朴花,他为了自己,躺在下面做肉垫子;与自己一起傻呆呆地看着花朵儿在阳光下一点点被晒干的那个下午,他多美好。齐妫吸了吸鼻子,灿然一笑,却是再不能言语。
青山隐隐,长亭古道;马嘶鸣,人缱绻;风轻吹,草微动;那如画的一双人儿,就这般静静地对视着,也无悲喜,亦无哀愁。
刘义隆心念一动,转身踏马而上,飞驰而去……
半晌,刘粹反应过来,对着齐妫道:“姑娘,在下先去了。”说完呼了一声刘义隆,赶紧上马而去。
“将军——”齐妫赶紧叫住了踢了一下马肚的刘粹。
刘粹慌忙勒住缰绳,低头看着快步赶过来的齐妫,蹙眉问道:“姑娘有何事吩咐?”
齐妫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瞧形状十分细小。小心翼翼地递到刘粹的跟前,轻声道:“还望将军,将这带给三公子……”
刘粹疑惑了一下,还是伸手借过了帕子,点了点头。道:“告辞!”便踢马而去了。
待那刘粹方转身,这边齐妫泪珠儿迅速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这小子!真不识好歹!”霁儿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叫道:“若是我,非得甩他一巴掌!”说完又转头看齐妫。
哪里知道齐妫只颔首落泪去了。
霁儿一愣,突然又记起那日在建康遇见了他,一声口哨吹起来,便见他抬头看自己,与她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看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生得本就沉鱼落雁,如今这一落泪,竟是将这郊外的鸟儿都惊飞了起来。“齐妫?”
齐妫抱了霁儿的胳膊,狠劲地蹭了蹭脸上的泪珠儿,眼眶通红地望着那雇来的马车。“便是它惹得祸了。”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霁儿忙不迭地抽出自己的袖子,蹙起眉头嫌恶地望着袖子上的鼻涕加眼泪。“你恶心不恶心啊?”
一听这话,齐妫又眨着大眼睛泪汪汪地望着霁儿,那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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