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踏过的累累白骨,不就是那些说到最后做不到的人吗?
丁凯相信周铭会努力,最后也一定会做到,丁凯和周铭的认识并不长,但他就是没道理的相信。
不过相信归相信,但丁凯也并不是那种听到一番鼓动就会热血上头,不顾一切的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的骚年了,他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不说他出生就在官宦家庭,就单说他在工程局里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甚至还经历了哥哥叛逃祖国的事情,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沉稳坚韧。
大浪淘沙,就算你说的再好听,如果最后不能成功,一切都是假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管周铭的话说的多么振奋人心,他还是压住了那股让自己灵魂都要兴奋的战栗,吐出一口浊气说:“都说改革开放以来国内的商场上群雄并立,周老板果然有那种草莽英雄斩白龙的霸气。”
说到这里丁凯的语气变得怅然,然后接着说道:“不过我就不行咯,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我可没有周老板你这种争霸天下大浪淘沙的霸气了,而且周老板你也知道,我和周老板你不一样,我是工程部下属工程局的官员,是一名国家干部,我的工作就是听从祖国的召唤,随时在全国各地为祖国的建设事业奋斗……”
不等丁凯的话说完,周铭就反问他:“丁局长真的这样认为吗?”
丁凯眉头一皱:“周老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周铭似乎没听到丁凯的话一般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国家的工程局虽然名字上叫工程局,但实际从成立以来就是一个国有身份的施工企业,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听从中央的指示做政府工程,但那是过去,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政策的不断放开,我认为工程局也应该不断发展进步,进行国企改制。”
周铭跺脚踩了一下路面说:“我不懂工程,但听检测的人说这段路的工程质量是相当好的,我很相信,因为如果一个建设了半个中国的企业技术不行,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周铭突然抬头起来直视着丁凯问:“那么既然咱们一工程局的技术这么过硬,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自己的技术优势发展壮大,让工程局冲出国门走向世界?反而还循规蹈矩的抱着过去的老旧思想?还是丁局长你不想或者没能力把工程局带好?”
周铭的话音才落,丁凯马上暴起反驳周铭道:“我怎么会不想把工程局带好?我……”
丁凯的话才说到这里就没往下说了,他很清楚周铭刚才的话根本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故意要激起自己情绪的。不过丁凯也没法说周铭什么不是,他明白不管周铭怎么故意,最重要的还要自己配合,而自己原本作为一个老机关,是不应该这么冲动的,只是这些年的事情,让他压抑得太狠了。
周铭微笑着拍拍丁凯的肩膀对他说:“丁局长,一工程局现在依然还是国内施工企业的大哥,但却已经不复过去那种绝对的优势了,二局五局还有十九局这些后起之秀正在迎头赶上。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市场机制被引入,以及其他一些原因,中央也不会像过去一样那么照顾一局了。”
最后周铭语重心长的对丁凯说:“这样下去一局真的很危险。”
丁凯沉默了,如果周铭是那种挑拨或者其他情绪的语气,丁凯心里还好受一点,可现在他就是那种叙述的语气,他说的话也完全是事实,这才让他不能接受。
丁凯是老机关不假,他在这二十多年的宦海沉浮中早就被磨掉了棱角也没错,但他却依然是心高气傲,想要做一番事业的,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看着一工程局在自己的手上,十年以后从全国第一的国家施工企业,跌落成为二流的平庸施工企业。不仅是丁凯,只要是一个男人,一个但凡有点志气的男人,都不能容忍的。
沉默了许久,丁凯突然问周铭道:“那周老板你说该怎么办?”
周铭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先问他道:“丁局长觉得一局的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怎么样?”
丁凯眼中精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他满怀信心的回答说:“周老板你也说了,全国一半的铁路和公路都是我们一局修的,我们的水平毋庸置疑!”
“那就是了,”周铭理所应当的说,“丁局长我认为只要一局进行国企改制,真正进入市场化运作,我相信以一工程局的老底子,一定能重新振作起来,成为国内乃至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型施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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