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这几日,帝京天气显得特别怪异,风雨不断,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宁暮时常和小晴一同站在暮云宫里,望着外面的光景,一望便是大半日。有时,她的心情显得特别宁和,虽然总是不说话,每次听到钟沉队伍顺利,唇角却是隐约有几分笑意,无疑,她在担心钟沉。
这日,难得放了个小晴。雨水渐收,宁暮命小晴取了一副笔墨来,小晴听说她要动手作画,兴奋地拍掌:“娘娘入宫这么久,奴婢可还从未见过娘娘写写画画呢!”
宁暮冲她一笑,执了桌上的笔,思了一思,道:“画画本不是我的所长,小时候见过爹爹画过,如今也不过于回忆中照葫画瓢罢了。晴儿,你可不许笑我。”
小晴捂嘴,站在那里,使劲地点点头,然后替她将一张雪白的宣纸于长案上摊开。
宁暮执笔在手,沾染了墨汁,却不落一笔,笑吟吟向她道:“晴儿,你觉得画的如何?”
小晴走近一看,见到宣纸上空白一片,不禁大笑:“娘娘,您在逗我嘛,您哪有下笔呀,一笔不下就让奴婢看,可莫要跟奴婢开这种玩笑了?”
宁暮含笑,示意她看向外面,道:“现在不正是大雨茫茫么?雨下得密了,天便是白的,这纸张也是白的,我无须动笔,那么这副白茫茫的雨景便尽在这纸上了。”
小晴望向外面,没想到才一会功夫,外面又下起了密雨来,一眼望去,还真是白茫茫的一片,目不睹物,连外头的草木也看病了,不禁抚掌,格格直笑。
小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像一尊菩萨的梅妃娘娘,竟也有逗人的时候,见她提了提笔,于宣纸上,画出了一道风景,画里落致着一对鸟儿,于风雨之中被分散。鸟儿的绒毛皆被雨水打湿,看起来十分狼狈。
“娘娘,您画的这是什么呀。好凄惨的鸟儿。”小晴凑近询问。
宁暮只管画着,没有去回答她。等画完了,才放下笔,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最邀圣宠,在我心里,所谓的圣宠,也不过就是这样平静而欢乐的相处。然而,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受伤。”她想起了当日在皇宫城楼高处,林茂对她说的话,那些话是钟沉特意交代林茂带给她的。
自从那一日,钟沉离京,不知怎地,她的心里时常会显得不安。有时明明和小晴笑着说话,忽然之间,心里会怔怔地一跳,钟沉英俊而带血的脸孔就浮现在眼前,蓦地惊动。一番惊动过后,又陷入了莫名的焦虑,变得不自觉地疑惑,此时的钟沉,会安然达到北音吗?他就这般离去,看起来没有任何完全的准备,就去了一个敌友未分的国家参加宴会,难道不是正朝着虎穴深入吗?
而这样的一点绮念,竟似在她的心中生了根一般,变成了一种惯常,时不时地便跳出来,惊扰一下她的心绪,为这几日的皇宫生活平添了不少心悸。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钟沉却留下了林茂来保护自己。
小晴似乎又看出了她的心思,见到她发呆,道:“娘娘又在担心皇上了吧!”
这次,宁暮没有否认,也没有不回答,她冲小晴点点头。然后叹息一声,缓缓道:“娘娘既然担心皇上,怎么随着皇上而去?”
宁暮惊讶地望着小晴。
小晴道:“奴婢知道,是皇上不肯让娘娘一同去北音,皇上怕此去北音的途中,会遇到危险,是为了娘娘着想,才没同意让娘娘一起去。”
对于小晴能够想到这一层,宁暮其实是不意外的,毕竟在她眼里,小晴倒而已算是个机灵的丫鬟。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未尝不能悄悄地去呀。”
小晴的一句话提醒了宁暮,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一咬唇思量了片刻,道:“晴儿,这样真的可以吗?”
小晴踌躇道:“这几日我去偏殿寻找钟采,却发现钟沉那个小孩子居然不在宫中,奴婢猜想……”
宁暮道:“你是说钟采也悄悄跟了去?”
小晴很肯定地点头:“奴婢是这样想的。否则,凭着那个小孩子,这些天早该寻来了,他哪会那么安分。”
宁暮轻蹙了眉头,拿不定主意,道:“可,哪里是这样容易的事呢?想去便能去的了。”
小晴想一想,压低了声音,道:“奴婢知道,娘娘是顾及林统领,皇上派了林统领留下保护娘娘,其实是看着娘娘,不让娘娘到处乱跑的。只要有林统领在,娘娘连宫里也难踏出半步,他把您看的太紧了。”
宁暮略有所思地点头,于殿内缓步徘徊,思考了半晌,道:“晴儿,你说,如果我想出宫,该如何支走林统领。”
“奴婢也不知,这个林统领已经在外面守了好久了,奴婢倒是很好奇,他是个人,怎么能做到不吃不喝,连觉也不睡呢?换作任何人,站在那里久了,都受不得的。”小晴忽道。
宁暮思了一思,突然有了主意,面带笑意,对小晴道:“晴儿,不若这样吧。”她招小晴附耳过来,说了几句,小晴羞的脸上一片红晕。
“奴婢好好地为娘娘出主意,主意不讨好就罢了,娘娘何苦来取笑奴婢呢。”
宁暮忍着笑,拉了她的手,道:“哪里是取笑呢,你想想,你也不小了,如今这个年纪,也该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你总不得要服侍一辈子吧?林统领是个优秀难得的人才,而且重情重义……”
小晴虽然面色毫不在意,似乎没有听见宁暮的话,耳里却悄悄的听着,忽然间神情便认真了几分,道:“奴婢和娘娘说真心话,不管是什么原因,奴婢不想嫁人,只想陪着着娘娘,看着娘娘为皇上生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待娘娘坐上了皇后之位,奴婢也能沾沾光。”
宁暮默然,半晌勉强笑道:“晴儿,这可是胡说了,等你成了老姑娘,可就真没人要了。我心里清楚,你对我的忠心,但也不能将个人的幸福断然抛弃,纵使现在宫里的生日,令你将人生看的淡了,也一定不能随随便便抛弃自己的理想。”
小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地上,幽幽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转过话题,道:“娘娘,您说,明天还会下雨吗,这几天时不时就来几场雨,闹得人不舒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宁暮欲言又止。她本想想借着玩笑的方式,给小晴一个提醒,想她入宫多年,一直只是个宫女,倒有些委屈她了。想到林茂,便想着能够找个机会,为他和小晴牵个线,若能喜结良缘,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愿,她是知道晴儿心里的想法,自她入宫以来,除了服侍主子,便没有其他属于自己的事了,当下见她年龄也不小了,却没个好归宿,毕竟是自己的丫鬟,对待起来,还是上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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