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沈临安的话,夏初瑶便也放下心来,昨夜本还有些担心今日的敬茶,现下连送行都不用去了倒也给她省事。
心放松下来,困意便又席卷而来。只是如今身边躺了个人,还在一张被子里,隔了些距离,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意,静谧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也是那般明显,这阵仗闹得夏初瑶倒有几分不好意思睡了。
沈临安脱了一身喜服,换了寝衣,没了浓烈的酒气,只有淡淡的玉檀香。
夏初瑶微微一愣,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男人身上嗅到这般疏淡好闻的香气。
她常年在军中,那些每日操练,征战沙场的男人们自然是一身汗味熏人,即便是回京遇到的那些富家公子里面,多也都不是一身从别处染来的脂粉香,便是一些霸道张扬的香气,如今身边这清简的玉檀香,闻着叫她多了几分心安,忍不住小心侧了头偷偷瞄他。
“睡不着?”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叫夏初瑶吓了一跳,沈临安转过头来,便见她立马转开了脸。
见她不说话,沈临安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睡不着,这桩婚事,他们两家都不想要,奈何那是圣命难为,昨夜酒宴上,就连一向沉稳不动声色的父亲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望着他直叹气。
想来心里最苦的就是她了吧,听说自接了圣旨,她便开始哭闹,刑部尚书府上之前几日进进出出全是大夫。夏家小姐寻死腻活,他都以为这婚事要办不成了。
换做谁也不能心甘情愿吧,心心念念等着自己倾心相许的人立了战功回来成婚,结果一道圣旨,就被嫁给了心上人的弟弟,还是最不成器的那一个。
“有刀吗?”一阵沉默里,眼瞧天色渐渐转明,本以为她睡了,却又听得蓦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做什么?”这话问得没前没后的,沈临安颇为疑惑,转头看她。
“你去帮我找来,”夏初瑶坐起了身,咬了咬牙,“还有绷带和止血药。”
沈临安不解其意,却也掀被下床去外间给她找。
夏初瑶翻了鸳鸯被从床上抽了那方雪白的元帕,挽了左手的袖子,寻思着在哪里划一道口子才既能染了元帕,又不会被旁人轻易瞧出身上的伤来。
她虽不愿与眼前这白捡的夫君圆房,可也不想叫旁人看出来他们尚未圆房,这等府邸里规矩严明,有些事情,新妇若是做不好,只怕日后也不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威远候府中姑嫂甚多,夏初瑶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来吧,姑娘家身上留疤了可不好。”见她翻来覆去地瞧自己的手,瞧见元帕的沈临安便也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拿了刀坐到床边,伸左手捏了刀刃轻轻一划,掌中多了道纤薄的口子,血往外渗。
夏初瑶忙将元帕递了上去,见他将其染了血,又顺手拿了一旁的伤药拉过他的手薄薄涂了一层,替他包扎。
在军中这些都不过是寻常小事罢了,此刻沈临安由着她包扎,垂目抿唇看着她,却是心思起起伏伏。
叫她脱了,她便真脱得只剩了一身里衣,此刻低着头,大红的里衣领口微敞,他轻易便能瞧见那轻盈的锁骨和锁骨下如雪如玉的肌肤。便是性子淡的人,也升起了几分焦躁。
“你方才说,大齐大胜了晋国?”这边沈临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就势把眼前的人推倒,浑然不觉的夏初瑶替他包好了伤口,抬头,“想来你大哥不日便可回京了吧?”
“那也是你大哥了……”一句话脱口,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几分赌气,实在不该,穆玄青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大哥已经班师回朝,不出十日便可到了。”
夏初瑶将她包好的手检查了一番,瞥了一眼染血的元帕,颇为满意地转身躺进了被子里,心想着回来得好,回来了她便又机会一报这暗害之仇了。
沈临安只道是她还挂念着沈临渊,即便是乖乖嫁了,却也还想着盼他回来。一时间颇为不是滋味,屋外天色已经又亮了几分,他便也不睡了,准备起身。
“夫人,三爷,你们可是起了?妾身来服侍夫人和三爷梳洗。”里间有动静,门外就响起了人声,娇滴滴的,如黄莺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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