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吧,以前不这样,虽然对我大哥大嫂她没少作妖,但至少那时候她只是个嫌贫爱富的阔太太,对门当户对很执着,但再怎么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的歇斯底里。”
余伯年忽然毫无预备的说起他妈,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啥,不禁屏息听了起来。
“怎么说呢。”余伯年叹了口气,搂着我肩膀搓了搓,“我觉得吧,虽然她一直嘴硬,但我哥的死,对她打击挺大的,她不是不后悔不是不愧疚,只是在用强横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我妈她,其实陈医生……哦,我没跟你说过吧,陈医生我爷爷的至交好友,他是B大心理学教授,曾经提议过让我妈做心理疏导,不过我妈觉得那是神经病才做的,所以没同意。”
“啊?”我挺意外的,这么说,我之前觉得他妈过于神经质并不是错觉,“那你妈她……”
“我也不懂心理学那一套,我妈她对这个很抵触,而且,就她那样,说实话,我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的情绪很矛盾,糅杂了愧疚、憎恶、恐慌,很多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有时候闹腾起来,不管不顾,真的跟疯了一样。”余伯年往上拉了拉被子,声音有些闷,“我大哥大嫂出事,虽然有那么点我妈的原因,但我也知道那就是个意外,这一点我虽然难受,但不至于真的怪她,我无法接受和原谅她的是,在毁了我哥之后,又想继续操控我的人生,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她对嘟嘟的态度,嘟嘟是我哥嫂唯一的儿子,她可以不喜欢可以无视,却不该那么作践欺负,更何况还是联合外人一起欺负,这是我怎么都无法容忍的。”
这个的确,孟兰馨的情绪复杂这一点,我之前跟着一起去扫墓的时候就发现了,而且她对余念修的态度,也偏执的几近神经质。这种感觉之前不是那么明显,但今天见过歇斯底里的她,这种感觉就愈发鲜明了起来。
“那你妈她……”
“她已经五十好几的人了,不是二三十岁。”余伯年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没谁应该惯着她,有些事情,必须她自己认识到错误才行,我爸他……其实也心里怨的,当初我大嫂家境是不怎么样,但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还是书香门第,我爸跟爷爷都很满意,就我妈,一直折腾没消停,整天就想着亲上加亲。”
这个我倒是知道,以前余伯年提过。在余伯年大嫂生产的时候还作妖,可见这人品也是挺捉急的。
这也正是印证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算她是因为儿子儿媳意外去世而大受打击,可也不能成为她虐待孙子的理由。
反正听余伯年说了他妈这么多,我并没觉得她有多值得同情,反而结合她之前那些所作所为,觉得挺可恨的,就觉着吧,这女人的脑回路非比常人,很奇葩清奇。
“这么多年过来,我挺烦她这样的。”余伯年声音不知怎么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沙哑,“原本只是烦,顶多就避而不见,可最近,我都有点讨厌她了,嘟嘟好不容易才变得开朗一些,要是因此缩回龟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个,嘟嘟是个坚强有韧性的孩子,这点打击,压不垮他。”我安抚道,“等他一觉睡醒,肯定就会好了,人嘛,有期待才会伤心痛苦,一旦失望到连那丝期待都没有了,也就无所谓痛苦不痛苦了,就嘟嘟把,我感觉,他差不多也是对你妈失望透顶到没有期待了。”
“嗯。”余伯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但毕竟是小孩子啊。”
余伯年这句感慨没错,毕竟是小孩子,就算失望透顶,也未必不会保留着那一丁点的期待,当那一丁点也被彻底碾灭之际,的确会是个不小的打击。希望孩子一觉醒来,能真的恢复到余伯年所说的,继续那么开开心心的。
时间虽然很晚了,可我俩都没什么睡衣,从余伯年他妈聊到余念修,聊了很多,到最后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余伯年也早就离开上班去了。
我抱着被子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想起余念修才猛地一个激灵,忙掀被下床,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就急忙忙去了二楼孩子的房间。
我这着急忙慌的赶过去,却扑了个空。房间里没人,最后还是在楼下那个拆了又被余伯年让人重新装修的儿童乐园找到的人。
不过孩子并没有在玩儿,而是坐在滑梯小木屋上发呆。小胳膊撑着膝盖,双手捧着下巴,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所以说,这还是受到影响了啊。
我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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