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是一条蛇,大家都不觉得意外,偏偏他说自己是皇帝后,便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所有人,他所祈求的,便是希望眼前的人能给他一份尊敬,给他一份认同,承认他皇帝的身份。
这是可以理解的情绪,常人甚至会觉得朱允炆可怜,可落在几个与天争命的道士眼中,更多的却是不屑。
尊严是自己挣得,绝不是靠着祖宗给的身份,期望敌人赐予怜悯,惊叫出我靠,原来是建文陛下这句话,或者说他连尊严都不想要,只希望听别人喊出一声他皇帝的身份。
爷爷说,朱允炆坦白自己的身份之后,大家都沉默了,只有老族公对他很感兴趣,不停的出言讽刺,而朱允炆唯唯诺诺的模样更让其他人愤恨起来,他们虽有对皇权的尊敬,却也经历了华夏被列强蹂躏的年代,明亡之后无中国,便是汉人背负的耻辱,好不容易遇到个明朝人,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身份,更了不得的他还是个皇帝,结果朱允炆的表现让大家失望了。
其实这才是爷爷总和老族公欺负他,博远扬始终瞧不起他的原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陆同风最后帮着朱允炆做了一些事情,想必也是看在他的身份上。
但这些,都不是爷爷说他是个疯子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朱允炆存活数百年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灵识去吞噬别人的灵识。
这是朱允炆被追杀的那阵子,在天竺苦行僧身上学来的,类似于鬼上身之后吃掉原本的生魂,朱允炆的脑细胞吞噬别人的脑细胞,也就说朱允炆早就死了,如今我们所见到的,只是一个有着他记忆的怪物。
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天衣无缝的冒充每一个人,比鬼上身更加完美,但代价也是惨重的,每冒充一个人,便要吸收这个人的记忆,吸收的多了......可以说,朱允炆已经是个精神病,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格,保不齐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扯了一通漫无边际的话,我便问爷爷,怎么不早点干掉这个疯子,留着他做什么呢?
爷爷有些贼眉鼠眼,笑的很下流,对我说:“明代皇帝,你不觉得这条货很稀罕么?活生生的古董,爷爷真不舍得杀他,这也就是一直没腾出手,否则爷爷都想抓了他,当个宠物养起来!”
我深深无语,继而又说起马恩慧的事情,再一次央求爷爷从姚广孝手中要过来,我真的挺喜欢那个小丫头,也对她有发自内心的愧疚,可这个名字刚刚出口,安素便在我胸口捏了一把,也就在此时,大殿里想起了一阵沙哑的“啊啊”声,仿佛失声许久的哑巴,忽然可以说话却忘记了怎样说。
大殿外,所有的奇怪毒虫全都用各自的声音呼应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虫鸣混杂在一起,犹如铁钉在玻璃上划出的噪音贯入耳中,让我耳膜欲裂,脑袋生疼,痛苦的抠着头皮想要用脑袋撞墙,爷爷便用一根指头点在我额头上,这一次嘴巴动了,一篇庄重肃穆的经.文好似骄阳融雪,了无痕迹的化解了我所有不适。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阵阵沉闷齐整的脚步声传来,我探头看去,那高达三丈的大门处,铿锵有力的行来两队士兵,全都是身披铁甲,腰悬利剑,绝对是水师中的高级将领,而这一次我也看清他们的容貌,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国字脸,面无表情。
两列士兵之中是悠哉行步,面露微笑,仿佛春游踏青一般轻松写意的弱冠少年,一身龙袍格外扎眼,风.骚的让我想泼他一盆洗脚水。
是朱允炆,这应该是他原本的容貌,真他娘的帅呀,嫉妒死我了。
而他身侧微微靠前的,又是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金甲大将,右手扶着剑柄,左手却高举一块雕刻着什么花纹的巨大腿骨,他们所过之处,那些毒虫如潮水像两边退去,仿佛对那骨头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
只看一眼,爷爷便惊叫起来:“我知道了,原来这些毒物是蝅兵,他姥姥的,居然真有人搞这种天打雷劈的玩意。”
朱允炆来了,博远扬猜错了,他果然知道祭天金人的消息。
而刚刚让我们担忧的匈奴贵族,此时却为他担忧起来,毒物不再保护他,也不知能否对付的了朱允炆。
停步,朱允炆离石椅有个十几米远,笑吟吟道:“大巫公,一别三十年,朕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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