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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无奈, 只好任他动作,暗自祈祷顾清朗保留着基本的审美不会给自己搞一个惊天动地惊世骇俗惊心吊胆惊神泣鬼的超现实非主流发型。
她一面忐忑不安,一面忍不住心猿意马。
身后的人离得很近,略高的体温透过层层衣服的阻隔, 毫不客气蔓延过来,背后若有若无的发烫,是另一人的温度。
还有他的气息, 依依不舍萦绕在鼻端,清微淡远, 像是衣物上沾染的洗衣液的气味,又像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
她被这气息和温度夹击,被笼罩在他独有的结界中。
苏棠垂着眼, 想要将自己抽离出这樊笼, 而顾清朗的手指却时刻提醒着她, ,每一次触碰都将她重新拉回。
他的动作极为细致,每一根乱飘的发丝都被抚平, 归拢成整齐的一束。似乎是怕弄痛她,他的手法很是小心, 轻柔到几乎感受不到拉扯感。
苏棠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她自己梳头发的时候都没这么仔细过, 不小心扯下来几根头发是常有的事;如果头发打结, 一个用力拽下来十几根的都有。
像是被珍惜……
太奇怪了, 苏棠努力胡思乱想,将不切实际的想象挤出大脑,而这感觉像是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牢牢黏在她的脑海里,实打实的跗骨之疽。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漫长到无边无际。
终于——
“好了,走吧。”顾清朗退后,苛刻地审视了一遍成品,开口说道。
苏棠如蒙大赦,长松一口气,来不及感受一下发型,她匆匆拉开与顾清朗的距离,“嗯,快点走吧,要上课了。”
直到坐回教室,苏棠还有些神魂不定。一上午,她都没有主动开口和顾清朗说一句话,眼睛更是避开对方,恨不得一个照面就退避三舍。
她更是对三八线燃起了极大的热情,所有个人物品都被挪到个人桌子的一端,丝毫没有压线,界限特别分明,非常的井水不犯河水。各科课本笔记本习题册参考书更是被摞在一起、挡在三八线旁,牢牢阻碍双方视线交流。
偶有一支圆珠笔咕骨碌碌滚过去,顾清朗还没有什么反应,苏棠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火急火燎地将逃跑的笔捉回来。
连续这么几回下来,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发现端倪。
感觉到了她的抗拒与回避后,顾清朗的脸色就像是在南极冰盖下冻了万年一般,由内而外散发着森森的寒气,十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眼刀飞过去,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苏棠一面被冻得像只鹌鹑,一面坚定地拉开距离,偷偷摸摸躲在书堆后。
基于生物自保本能,周边同学都谨慎地保持着与顾清朗的距离,无事绝不打扰。只有纪东来悍不畏死(或者说是粗神经?),顶风冒雪前来受死。
他先和苏棠打了个招呼,“苏妹子换发型了?今天的发型不错”,又转头向顾清朗提起正事,开门见山:
“那个,老顾,咱们班有几个女生也想跟着你一起跑步,她们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说,就让我转达一下。你看呢?”
顾清朗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语气冷硬:“不行。”
闻言,纪东来有些为难,“有什么理由吗?这么直接说不太好啊……”
“没有理由,不行就是不行。”顾清朗低头做题,敷衍打发。
“要不你还是答应吧,反正赶一只也是赶,赶一群也是赶。你都带着苏棠跑步了,多带几个也没什么。她们都是要参加比赛的,到时候拿个名次什么的,好歹也算是为班争光。而且现在你只带苏棠跑步,容易被传闲话……”纪东来苦口婆心劝道。
顾清朗放下笔,眼神如刀,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愿意带谁跑是我的事,谁有意见,最好闭上自己的嘴。
“还有你,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纪东来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多管闲事。”
苏棠目不斜视地盯着笔记本,假装自己是聋哑人。只是主观左右不了客观,两人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在她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顾清朗对她太好了,这好已经超越人际交往的一般界限,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只因为把自己当成朋友,亦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苏棠无意识地抚上长发。
虽然顾清朗的动作非常生涩不熟练,但不得不说,他的手艺好极了,一头乱发被梳理得油光水滑纹丝不乱,皮筋被当作缎带使用,将长发牢牢束起,而多余的皮筋被藏在发丝中。
“语文笔记本给我一下。”突然,顾清朗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神游天外被猛然中断,苏棠手忙脚乱从高高摞起的书堆里翻着语文笔记本。笔记本被压在最下面,她用力从中抽出,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书堆四散崩离,重重砸了下来。
满地都是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课本,可怜巴巴地皱着书页,书脊七扭八曲地拱起,像是在指责主人对待知识的载体太过轻忽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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