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奏疏,将国子监、禹东学宫、天下文风的详细情况,一点一点摊在至佑帝面前。
这些情况,是以往至佑帝不够清楚的,是他曾听说过去不曾深想的……
至佑帝听说宜乡的事,为齐濮、章同山和黄逊等人感到无比愤怒,愤怒自己提拔的官员为何如此贪渎,愤怒他们知法犯法,愤怒他们罔顾帝恩……
现在,除了愤怒,他还感到无比心惊,为齐濮等人的能耐而心惊。
齐濮能让五百多人的暴动、血溅国子监五牌楼,好大的名望好大的手笔!
他素知齐濮在国子监生徒中的威望,却不知,这威望高到可以让生徒们不辨是非。
是非……宜乡的事情,在他派出宫中的人后,便知道谁是谁非。
裴定原先上的奏疏,的确是真之又真,他原本还想着压一压此事的,却又出现了这事情。
暴动,还是平时只得一张嘴巴、无缚鸡之力的士子,天大的讽刺!
至佑帝手指动了动,脸色一片平静,眼神却极为幽深。
他缓慢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看着摊开的奏疏:
“生徒暴动,根由在于不忿禹东学宫,触发在于微臣来自河东,而微臣弹劾齐濮……”
“生徒不可压不可纵,时至此,微臣认为国子监与禹东学宫一试,可平息暴动散去戾气……”
裴定说得没有错,京兆府守卫可以轻易压下国子监生徒的暴动,却驱不去他们心中的戾气。
这一次暴动压下去了,下一次暴动会在什么时候?
这一次会有齐濮,下一次还有谁?
生徒、暴动、文望、文风……这样的字眼在至佑帝脑海中交织,个个似带着重力,令他脑海突突地涨。
应该怎么办呢?
毫无征兆地,至佑帝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
还是慈宁宫,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禹东先生,听到禹东先生论政。
在周典带着禹东先生离开后,他问了一句话:“母后,国子监和禹东学宫,哪个更好呢?”
那时候,他听到的回答是怎样的?
“国子监有国子监的好,禹东学宫有禹东学宫的好,皇上多听多看了,便知道他们的好。”
那时候,他年纪不大,什么都要分个清楚明白,便执意追问:“究竟是哪个更好呢?”
哪个好呢?
这一下,他很久才听到回答,久到他快要离开慈宁宫才听到。
“皇上,它们是分不出哪个更好的,若非要分哪个好,说明有麻烦了,这两者不能轻易动……”
这些声音,这些他以为早就忘记了、模糊了的声音,此刻却如此清晰。
原来,都记得。
若非要分哪个更好,说明有麻烦了……可不是吗?因齐濮的事情,国子监现在麻烦了,甚至可以说,大宣也有了麻烦。
呵,早在那么多年前,她就推想过以后的情况了,这叫先见之明?
可是,如今朕也不是当年懵懂的稚童了,朕是一国之君了。
就算有麻烦,再大的麻烦,朕也能解决了!
至佑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奏疏上,气息渐渐平和了,眼神也越来宁静。
不过多久,至佑帝便将奏疏合起来,朝内侍何福吩咐道:“传甄瀚、徐月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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