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完,厉老爷才抬起了头,目光复杂。
冷不丁的被他这么盯着,安薰儿一口油条卡在喉咙,打了个嗝。
红着脸捂住嘴,那嗝还没完没了了,一个接一个的从她嘴里冒出来,窘的安薰儿想钻到桌子底下去。
“不好意思,我……嗝……”安薰儿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豆浆,想把那丢人的嗝压下去。
“你长的像你母亲!性格也像!”厉世江突然说了一句。
恰在这时,安薰儿打了个嗝,她以为自己没听清,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厉世江沉默了。
安薰儿反而急了,“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你提到了我的母亲,你认识我的母亲吗?我母亲叫思思,曾经是个大明星!”
“思思是你母亲的艺名,她姓苏,叫苏思霖!”
“苏……苏思霖?”安薰儿活了十九年,这是她第一次听说母亲的全名。
苏思霖!
原来,母亲叫苏思霖!
安薰儿笑了起来,对厉世江的态度也热切了几分,“还有呢?你还知道我母亲的消息吗?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身体不好,我又是早产……”
“你不是早产!”厉世江道。
安薰儿怔住了,整个人愣了两秒,才笑出来,“怎么可能?虽然我当时小,可我记得。我父亲也说过,我早产了两个月,本来是七月份的生日,结果五月份就出来了!”
“你是足月生产,5月15的生日,出生时6斤半!”
“我……我明明出生的时候只有4斤,我母亲还说我像只小老鼠……”安薰儿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一脸警惕道:“你怎么对我家的事了解那么多?”
厉世江不说话,把手边的一个档案袋递给她。
安薰儿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个袋子,先前她一直没有注意,疑惑的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来一张出生证明,看到最上面写的名字,安薰儿抬头看了一眼厉世江,又低下头细细研究。
纸张有些年头了,有些泛黄,但是保存的很好,四个角都没有翻卷的痕迹,平平整整,像是熨过了一样。
姓名一栏写着厉薰儿,出生日期是XX年5月15日,身长49CM,体重6.5斤,父亲是厉世江,母亲是苏思霖,上面还有一个手指长的婴儿脚印……
安薰儿握着纸张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冲厉世江笑道:“这是谁?跟我的名字一样,就是姓不同,出生也是一样,就连母亲的名字……”
“你为什么不认为那就是你呢?”
“怎么可能呢?我的父亲是安炳……安炳怀啊……”安薰儿说不下去了,安炳怀不是她生父,在他车祸去世之前已经亲口承认过了。
既然安炳怀不是她的生父,那这张出生证明上父亲一栏写的厉世江就可能是她的……
父亲?
安薰儿觉得挺匪夷所思的,知道安炳怀不是自己生父后,她无数次躺在床上勾勒过父亲的样子,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长相,连一丁点的信息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父亲的美好想像。
现在,她终于离父亲更近了一步,知道了他的名字。
厉世江!
“厉世江是谁?”
屋内的氛围突然沉默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冷气开的太足,有几分冷,安薰儿打了个喷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打嗝止住了。
“我就是厉世江!”
长久的沉默之后,厉世江再次开口。
像是放慢镜头一样,那份出生证明从安薰儿手里掉下,飘飘扬扬的落在地上,还翻了个卷。
安薰儿慢慢抬头,眼睛瞪的溜圆,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倒映着对面的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绸衫,头发花白,面容儒雅,两眼深邃如海,下巴处有一道疤痕弯弯斜斜延伸到脖子下面,他就坐在面前,安薰儿却觉得像是一场梦,感觉那般的不真实。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
出生证明上说,她的父亲是厉世江。
他说,他就是厉世江。
那么,他就是她的父亲?
生父?
她身上流着对方的血?
安薰儿觉得嘴唇有些发干,刚才喝了那么多豆浆都白喝了。
“你,是我的父亲?厉世江?”
安薰儿从没想过,自己和父亲见面会是这样的一种方式,她扯了扯嘴角,右嘴角一直在抖,她从没奢望过能找到父亲,因为这不在她的计划内。
突然见面了,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要扑过去,来一场涕泪横流的相认戏码?
她甚至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高兴还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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