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跳下车,把手里的手雷扯掉弦,往地上一磕,扬手“嗖”地掷了出去。
手雷在黑暗中喷着白烟,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进了掩体,只听“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掩体里那个鬼子惨吼着窜上了半空。
“快跑!”
三麻子又一声喊,我背起他,向胡同里窜去。
这时,只听宪兵队大门口那儿枪声如爆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大街上也传来了“咕咚、咕咚……”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日军巡逻队听到动静,赶去增援了。
我背着三麻子,在他的指挥下,连穿了十几条胡同,约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回到了神医堂的居所里。
这次诈尸袭击日军宪兵队事件,是德县抗战史上一次非常诡异,又为讳莫如深的事件。
据事后得知,此次事件,震惊了日军驻华北总部。鬼子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的皇军中队长怎么会率领部下袭击自己的大本营。
而且从现场所搜集到的材料分析,这事没第三方介于的痕迹,还愿过程就是:中队长三木一郎喝醉了酒,把车停到距离宪兵队大门口五十米左右的路边,然后带着警卫和司机向站岗的士兵发动了袭击。
先是警卫朝掩体里扔了颗手雷,炸死了一个士兵,接着三人扑上,和剩下的三人肉搏。直到宿舍里的日军们听到动静,冲出来慌慌张张地冲着扭打在一起的他们猛烈扫射了一阵,才明白过来都是自己人。
因为尸体被枪弹损坏的严重,无法判定他们的致命伤是哪个部位,只能确定三人中,三木一郎喝了酒。
所以,他们开始排查跟三木喝酒的对象是谁。
可三麻子这事做的太严密,当初他在王大拿那儿忽悠三木一郎的时候,王大拿两口子皆不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三木去神医堂的事。
另外,三木做为宪兵队里的最高长官,他的出行是不需跟任何人打招呼的,只有警卫和那个司机知道他的行踪,但两人也都参与了袭击。死无查证。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搁置起来,三木一郎最后的罪名是:他一贯反战,对大日本天皇和皇军不满,才实施了这次的报复行动。
袭击事件发生后的几天里,三麻子依旧没事人似的,隔三差五地往王大拿家里跑,忙着给“大花瓶”试脉调理。以期她早日再怀上‘龙种’。
当然,因“大花瓶”还处在小产的月子阶段,那事是绝不敢做的,做了也种不上,他去的目的只是想向王大拿证明自己清白,和跟“大花瓶”联络感情。
我呢,因怕一枝梅的搜寻,只能整天呆在神医堂的二楼上百无聊懒地打发时光,等着三麻子下一次的行动。
三麻子曾告诉过我,我俩在山口分别后,他之所以没去济南府找“活阎王”的哥哥,是因为自己单人独腿,行动不便,做不了事。现在我们又聚在一起了,就决定等过些日子再杀往济南。
至于过些日子是多久,三麻子没跟我说,但我心思,是这家伙想等那个“大花瓶”恢复了身体,给她种上后,留下自己光宗耀祖的种子,再去办大事。
看来,三麻子在“大花瓶”身上真是做足了工夫,也难怪,谁让她貌美如仙,又是县长夫人的呢,台阶好,起步也就高,等儿子一生下来,就比镇长啥的地位高,这若长大了,必非富即贵。
到那时,若三麻子这杂种还活着的话,就会有资格吹嘘:我儿子谁谁,牛逼闪闪放光彩。别说德县,就是整个山东,甚至全中国,都是他胡家的……
三麻子,高人呀,我佩服你,但与其被你种上,还不如我给去种上呢。
当然,我这只是在心里嘟囔,暂时还没机会,也没那本事把那个“大花瓶”拿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悠闲的过去了。
我本以为会在这儿呆过一个冬天,然后跟着三麻子去济南府“灭门”,但没料到,只悠闲了五六天,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天上午,三麻子出去了,我自己去菜市场买了点肉菜,准备中午做。
谁知,刚回到神医堂,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袄裤,戴着破狗皮帽子的人闯了进来。
我一愣,以为是来看病拿药的,刚要轰他们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我。
我脑袋轰地一炸,抬眼看去,心里又是猛地一紧,“咕咚”一屁股砸到了地上。
我娘,竟是冤家一枝梅和小红。
“不许动,叫就打死你!”帽檐下,一枝梅那特意化妆的黑乎乎的脸上,表情狰狞而又恐怖,“上楼去!”
一枝梅低声命令道。而小红则朝街上瞥了眼,迅速关上了门。
我被两个女土匪押着,战战兢兢地上了二楼。在踏入客厅的瞬间,我脑子猛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脱罪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