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下子又懵了。
三麻子单腿站起,大声道:“我刚才说那杯中倒影不是高老太太,你们偏要认定那是……”
“你……”永信法师张口说了个你字,后面的话却不知咋说了。
“我啥我,你个道貌岸然的臭和尚,本身是肉眼凡胎,狗屁不如,却腰身一变,冒充法师出来敛财害人,”三麻子越说越有气,嗓音也愈发高亢起来,“你口口声声说老太太已归天国,但我看到的是老人家的灵魂还在家里,且正受着你和你的徒子徒孙的压迫……”
那高大善人一听,竟有些吃惊地转头望向了永信法师。
“一派胡言,你,你有啥证据说老太太的灵魂还在家里?”永信法师被三麻子打击的也不顾矜持了,厉声站起来,“你尖嘴猴腮,眼露斜光,四肢不全,五体不分,你这样的邪恶之徒,还敢在这里妄自吠吠,即使高善人容你,天也不会容你!”
他这话,明显是在激将高大善人。
果然,高大善人猛地一挥手:“滚,滚,快给我滚!”
话刚落,几个家丁扑上来擒着三麻子和我就往外拖。
三麻子大叫:“姓高的,都特么说你是个大善人,老子看你就是个糊涂虫,你不信等着,三天之内,你老娘会教训你这不肖子孙的……”
话刚到这,三麻子的屁股就被一家丁猛踹了一脚,他惨叫着和我一起被拖出了院门,“咕咚”扔到了大街上。
那黑凉帽叉腰冲三麻子骂道:“我特么看着你这老贼鬼头蛤蟆眼的不像个东西,还特么果真是,滚,给老子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否则老子再打折你那条狗腿。”
这回,是真的没辙了。
三麻子瘫在地上也不敢回嘴了,否则看那些人的架势,还会挨揍。
我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牵过马来,赶紧离开这受尽屈辱的地方。
不料,几个大汉突发一声喊,奔过去抓住马绳就往院子里拽。
“你们特么这个穷酸样还想骑马?一看就是从哪儿偷的,老子要送官没收。”黑凉帽骂骂咧咧地跟在马屁股后面进了院门。
这他娘的完了,忽悠一顿,不但没换到驴,连马还赔上了。三麻子呀,三麻子,老子跟着你算是倒八辈子霉了。
在乡民们的嘲笑声中,我架着三麻子,极其狼狈地一步一蹦地沿大街出了村,在村口一棵柳树下坐下,望望天色黑沉沉的,不知该去哪里好。
三麻子似乎也屁了,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来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呀,死麻子忽悠一般人行,今天碰上了真正的得道高僧,就立马败下阵来。唉,麻子,你这水平也不咋的呀,只要人家一根筋跟你对到底,不顺着你的杆子爬,你这忽悠就狗屁不是。
这时,天边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我心里一紧,怕是要下雨了。咋办?总不能坐在这树底下淋一夜吧?的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躲躲呀。
我冲三麻子道:“三爷,要下雨了。”
三麻子依旧低头坐那儿不吭声。
“三爷,打雷了!”我又叫了声。
三麻子还是一动不动。
咦?这家伙不会是被人揭穿骗局,窝囊死了吧?
我伸手推了他一把:“三爷……”
三麻子猛然一个激愣:“谁,谁?”
转头四望,原来他竟睡着了。膜拜!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天上打雷,快下雨了,咱咋办?”
“打雷了?我咋没听见?”三麻子嘟囔着,仰头看天,“咦,确实没星星了。”
“咱咋办?”我没好气地又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三麻子好像脑瓜不大好使了,摸摸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咱,咱这是在高家庄村外吧?”
我靠。
“对,你没忽悠住人家,被赶出来了,马也被人没收了。”我说到这儿,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娘的,”三麻子低骂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这是在说自己吗?我眯眼看着他,有些迷糊。
三麻子猛然一拳砸在他那半截腿上,咬牙切齿地道:“宋江三打祝家庄,三爷我要二进高家庄!”
我靠,我脑袋轰地一炸,瞪眼张嘴地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