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麻子摇头道:“你个叫花子,进去也没人理你,还是直接骑马去吧,也许他们还能高看咱们一眼。”
我们便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地进了高家庄。
这村很大,足有一百多户,一条东西大街横贯全村。刚进村口,就远远望见村中大街上人头涌动,白布支起的棚子里灯火通明。
我们又骑马往前走了几十步,我见路边乡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我们,心里有些虚了,对三麻子道:“三爷,咱下来吧?”
三麻子面无表情,也不吭声,依旧那么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我便不敢再问,也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过悄悄放慢了几步,跟在了他的后面。
两人两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距那个白布大棚只有二三十米远的地方,突然从棚子里窜出几个人来,把我们拦住了。这几个汉子皆头缠白布,身穿白衣,模样不一,一看就是这家的家丁狗腿子啥的。
“干啥的?”一个额缠白布,头戴黑凉帽,尖嘴猴腮的汉子仰脸问道。
三麻子双手一抱拳:“看热闹的。”
我靠,这不是找灾吗,说过路的也行啊,还看热闹,纯粹死的慢了。
果然,那凉帽男子闻听,把眼一瞪:“尼玛的,看啥看,滚下来!”
旁边几个汉子也火了,纷纷大吼:“下来,下来,给你老祖宗磕几个头。妈的,看你们人五人六的,原来是两个棒槌。”
“就特么故意来找事的。”
“把这俩杂种拖下来揍他一顿……”
汉子们吼着,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来逮人。
我一看昏了,刚要下马求情,不料,三麻子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但把我,连那几个汉子也笑懵了。周边看热闹的乡民也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这里。
“你,你特么笑啥?”那个黑凉帽有些懵圈,不知我们是啥身份,所以彳亍着暂忍住怒火。
“这……不会是俩傻子吧?”一光头汉子疑惑地抬头打量着三麻子和我。
三麻子突然止住笑容,瞪眼冲他道:“我们是崂山云游的道士,在村外远远望见这村子上空黑雾笼罩,大有不详之兆,好心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这群宵小竟如此放肆,走,老子不管这茬了,爱特么灭门不灭门……”
三麻子说完,拨转马头就要往回走。
而那几个汉子一听昏了,稍一愣怔,嗷地一声扑上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那黑凉帽汉子急道:“大仙,你们先稍等,我去给我家老爷回个话。”
他说着转身向院门口跑去。
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这死麻子又要忽悠人家了,可这户绝不是普通乡民,一句说错就有可能被打个半死,或送官刑讯,若那样,“活阎王”家的冤案也就破了。也就意味着我俩这辈子混到头了。
我想到这儿,抬眼看三麻子,见他眯眼皱眉,一副忧虑状,不知他在想啥,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牛逼吹大了?
不一会儿,那黑凉帽又呼哧着窜回来,仰头冲三麻子道:“我家老爷说了,既然高人来到,那就请进去喝杯茶吧。”
这个,在我预料之中,只是不知道三麻子进去会跟那高大善人说啥,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句话不好就会人头落地。你娘,没办法了,跟着这个死麻子进法场吧。
不料,三麻子并不接招,而是瘦头一昂,傲慢地道:“老子是来给你们破灾的,让你们家老爷出来迎接我,草,这点规矩都不懂?”
我娘,装逼真装到份上了。
我以为那黑凉帽会立马翻脸或转身再进屋,不料,他却脸皮一抖,为难地道:“高人,实不相瞒,我家老爷正在待客呀。”
三麻子眉头一皱:“待客?”
“是啊,”黑凉帽道,“是从青云山请来做法的高僧,领班的是永信法师。老爷正在屋里和法师喝茶论道呢。”
我心头猛地一紧,坏了,这下碰到茬上了,假道士遇上真和尚,而且还是个高僧,想不露怯都难了。
我以为三麻子会知难而退,借故开溜,没想到他却很痛快地道:“是吗,好,那本道人就屈身进去见见法师。”
他说着朝我一招手,我忙下马奔过去,搀扶着他下来,在黑凉帽等家丁的簇拥下,喊开拥挤的人群,向高家大门走去。
一进高家大门,就看见宽大的院子地上一道白布直通正屋门口,几个灰衣和尚正盘腿坐在正屋门口两边,闭着眼敲着木鱼,嘴里呜噜呜噜地咏着什么。
耳边一片嗡嗡声,那气氛,麻刺刺的,令人压抑又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