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纱绫身后,却并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出声。
堂上那人,正欲开口,猛地立起,伏下身子,“长……您,您怎么来了……”
纱绫起身回过头,身后是位女子,她一向觉得自己的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可眼前的这位,却真正不输了她去。只这么随意地站着,身姿高华,眉眼间虽沉静清雅,却不失雍容气度。
“你从哪里把这位姑娘请来,还望你现在就把她送回哪里去。既然你我已见了面,你这一拜,我就受了。”那女子对着伏在地上的人道。
纱绫听不明白这后半句的意思,让自己走虽然不是坏事,但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她还没问清楚。刚欲开口,那女子又道:“这位姑娘,你的身后牵连太多,以后做事还需多思量。任何事情,都有揭开谜底的时候,姑娘还是先守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找到真相,你说是不是?”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纱绫有一半的时间,都沉醉在她的眸色之中。这么好看的眼睛,实在令人羡慕。然而看久了,她觉着,那双眼睛就好比一对晶莹璀璨的宝石,美则美矣,她自己却并没有被注视的感觉。
纱绫假意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那女子果然仍定定地注视她。纱绫心里一紧,就听那女子道:“我看不见你,你不用试了。”
纱绫当下就觉得十分窘迫,“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好可……”
那女子转身离去,“姑娘,我好像也不用差人送你回去了,门外已有人候着你了。”说罢消失在侧门。
纱绫再回头,堂上那人,也没了踪迹。门外有人等着她,她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此番出来,一路上虽看不到,凭她的感觉,一直有人跟着。看着天色尚早,她没从方才进来的前门出去,绕到了后面的柴门。
喜滋滋一推门,门外两名宫女,恭恭敬敬垂着首道:“天色不早,姑娘请回宫……”
自那夜从长庆楼回到寒潭,青羽又开始没日没夜地昏睡,醒来就看见案上大红色的喜帖。
喜帖是苏九渊送来的,大约已有些时间了,她看了看日子,竟是今日。
红艳艳刺眼的喜帖捏在手里,大约她身上的怒气过盛,浮玉挣扎着扑腾到窗沿的锦垫上,假装睡得不省人事……
青羽直接进了苏九渊的院子,他背对着,立在中庭,一身喜服晃了眼。
“我原来觉得,该杀的人是商瑜,”她冷冷道,“如此看来,你不过也是一样的人。”
苏九渊转过身,眉目里原本皆是喜色,看到她倒并非十分意外,走近前道:“可是外面的人怠慢了小师妹?”
“苏公子这么快又觅得新欢,当真可喜可贺,我等不及亲自进来道喜。”
苏九渊垂目,微微有些躲闪,“我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舒窈,我曾以为她是的,可是无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这一次我不能再错过。”
“天底下只有一个凌舒窈,没有什么人可以替代。苏公子的借口十分好听,也十分的无耻。”她觉得能按捺到现在,自己的脾气果然是好了很多。
苏九渊愣了愣,“自然没有人可以替代她,我……”
“公子,吉时已到,新娘已在喜堂了。”门口的侍者恭声道。
“你不能娶她!”她直望入他的眼睛。
“爹爹,娘亲在等你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摆摆转进院子,直扑进苏九渊的怀里。转头看见青羽面色冷冷,倒也不惧,又转过头来,牵了她的手,“你也是来参加喜宴的?你长得很好看,同我娘亲一样好看。”
青羽本想挣脱,奈何那双小手太过纤小柔软,她实在狠不下心将她甩开。
“哎呦,我说新郎官儿,还在这里磨蹭什么?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院子里又扑进了一位喜娘,将那苏九渊一把扯了就往外走,“快些快些吧……”二人转眼就没了影子。
院子里就剩了青羽和心瑶,青羽本想将她交给侍者,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心瑶毕竟是舒窈的孩子,她其实心里还是十分痛惜。当下俯下身,替她正了正发髻上小小的步摇,“我带你过去,就得离开,你看好么?”
心瑶很乖巧地点点头,“你是娘亲的好朋友,就是心瑶的好朋友,我听你的。”
青羽心中一暖,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彼时在山间书院时,也曾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可如今看来竟是这般奢侈。
眼下的情形,她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看着苏九渊娶了别人,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可是心瑶看起来,并不讨厌新来的这个娘亲,她到底要怎么做。想到这儿,随口就问道:“你可知爹爹今天……”
“知道啊,爹爹今天要娶了娘亲。”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与身上小小的红色裙袄一般耀眼。
青羽愣了愣,“你唤她娘亲?”
“她是心瑶的娘亲啊,她以前就是,后来成了心瑶的先生,现在又要做心瑶的娘亲了……”
青羽的步子停住,低头望着她,“你说她是谁?你的先生?”
她点点头,“心瑶的先生,名唤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