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也真是奇事一桩,居然有人将它塞进了我府上的马车里,好巧不巧,那日我坐了那车,又十分凑巧地被兵马司的人搜到了。他们把那石头扒拉出来,我一眼就瞧见了那纹饰。没来得及瞧第二眼,就已经在这儿了。”他装模作样伤怀了一回。
她转身就要出去,傅隐急道:“人心竟如此凉薄,我好心告诉你那石的下落,你就不打算救我了?”
她头也没回,“你今晚估计睡不上这儿的床榻了。”说罢消失在门外。
兵马司占地不算十分广阔,布局却有些纷乱,此刻灯火只余零星几簇。重重阁宇隐在夜色中如一头巨兽,无声伏在宫墙之外,伺机而出。
她便向那灯火之处而去,值夜的侍卫三三两两压低着嗓子,为了长庆楼里歌姬的姿容争执不休。正哄笑间,有人入了院子,一众侍卫皆忙忙起身,噤声不语。来人正是早前司监长身边的那人,此刻沉着脸,面上露着狠厉之色。
“不想在兵马司继续干的,自己去前院交了牌子就可以走人,还想领这份饷银的,好好做自己的事情。”看着一众人肃然而立,他方又道,“天亮开城前,需将那东西安置回去,城门处已加派了人手,各自警醒些。”说罢,提步离开。
院子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推推攘攘四散了开去,有人小声嘀咕:“一块破砖,也能搞的满城风雨……”被人敲了一记脑袋,再不言语。
不多时,一辆马车已悄然行在京城的街巷中,前后约莫十个人押着,一路静默无声。青羽明白,她唯一的机会只能是在这街巷之中,一旦到了城门口,想不被发现而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很突然地,雨就落了下来,且雨势愈来愈大,然而车队并没有半分减慢的意思,快速行走在湿滑的巷中。掩入车厢,并不是什么难事。城砖只是用普通的匣子装着,也未上锁,她很容易拿在手中。
青砖被原先想的要沉重的多,右下角玉帘的纹饰分明在那里。全部拿走,势必又引得全城纷乱,她犹豫片刻,取出匕首,欲将那右角削下。
就在此时,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兵马司毕竟训练有素,一众人迅速环在马车四周,刀剑出鞘,颇不易攻破的守势。
她略略可探出,相比兵马司的侍卫,对方人数似乎远在他们之上,呼吸微浅踏位精准,绝非寻常护卫。
兵马司的领头之人大约也觉出悬殊,扬声喝道:“何人竟敢拦了兵马司的车乘!”
对方并未回应,瞬息间已成合围之势,扑杀过来。兵马司中有人拉起焰哨,还未腾起就被击落,十余人几乎没有什么还击的机会,已尽数伏倒。来人迅速扑向车乘,撩起车帘。
暗处有人缓步而出,面具华美却森冷,探查之人返身上前回禀道:“主上,东西在,只是……缺了一块。”
“人走不了太远,追。”他的声音刚好让每个人听见,一众人顿时四下散开,没入漆黑的夜巷之中。
青羽确实没能走太远,那夜山间的雾气,再次诡异袭来。目力所及,皆空茫一片,浓浓的杀意。她手里握着青石一角,硌得掌心生痛。浓雾中有人缓缓而来,有一瞬,她以为是慕松烟。然而陌生的面具后,气息亦是陌生。
“你说巧不巧,”那人在不远处站定,“我和姑娘寻的,竟是同一样东西。更巧的是,我要寻得其余几件,好像也在姑娘那里。”
她心里周转几回,四周雾阵环绕,且不说如今旧伤未愈与凡人差不了多少,哪怕完好无损,也极难有什么机会。可眼下六物已集齐了五样,眼见可以救了凡芷,她又如何能拱手将东西交出。思虑妥了,倒没了踌躇,淡淡道:“先来后到,想必商公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商瑜虽知眼前这位想必不简单,却也没料到,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姓氏,不露痕迹地微笑道:“姑娘玲珑心窍,商某有心与姑娘结交。”
“结交不必,倒是这东西,我今天必须拿走,用完之后倒可以考虑借你一用。”她心下急转,押送青砖的那些人,未按时到城门口,必会有人来寻,此刻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商瑜走近了几步,“不必如此麻烦,既然你我寻的东西是一样的,想做的事情估计也差不多,倒不如一起谋划谋划。我想姑娘是不是也还差了一样东西,没寻到?”
见她凝眉不语,又很愉悦地笑了笑,“姑娘在等守城的人寻过来?这就不巧了,方才我的手下,把那边的人也都顺便处理了。估计一两个时辰内,不大会有人寻到这里来。”
青羽的心一沉再沉,将那手中青石愈加紧地握住,“商公子的谋划,不知可有商珏的一份?”
商瑜沉默了片刻,又踏前了一步,“姑娘知道的好像有些多,这么看来,我是真的舍不得让你走了。”
青羽将手探进腰后锦带,手指堪堪摸到匕首,耳边一声清幽的笛音。宛若谁家院里,独立中宵的人,唇边一声微叹。
她心中一紧,她知道是谁,也开始后悔不该撤了那山里的阵法。她想过他会来,却没想到如此之快。
她将手缓缓放下,抬眼望着商瑜,“你撤了这雾阵,我随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