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本就是百密无疏,可他还是甚为严谨地思前想后了三番,就差拉着鹤引一块跟他查探纰漏。
无奈鹤引的心思是把贤之的定论作为一切行事的标准,贤之也实在从他口中寻不到太多的反对意见,抬脚折回了闲人斋。
他还是习惯性大事面前询匿冥,虽然每次他的态度冷冰,可只要他给指点一二字,心里都多几分安心。
“依我看,李辅国的行事风格,怕都熬不到明日就已然进了宫内。”贤之一字一板地叙述着。
匿冥擦拭着自己心爱的班溯伏远弩,每一个箭头都仔细涂抹着油料,他一手端着弩身,一手测量着方位,“嗯!”
“我在想,如果他拿那个王道当引子,大理寺那边要如何自处?”
“大理寺,还是你的鹤引大哥?”
贤之知道他向来跟鹤引不对付,可这个时候大是大非面前再怎么也是鹤引近过于李辅国,谁知道这大冰块还是这么小肚鸡肠。
“自然是大理寺!”
“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最会敷衍我!”匿冥放下伏远弩,看着贤之。
贤之苦笑,“我现在手里还有一张底牌!”
“你说的便是上次那曼陀罗花一事吧!”匿冥也不给贤之斟茶自顾自地饮着。
贤之自己上手对着茶壶就干了一大口,顾不得抿掉嘴边的水珠,“那满达婕妤不够力道,厉害的是黄河沉粮一事。”
“既然如此,你又何须慌张?”匿冥语气轻飘,似有嘲弄之意。
贤之也不甘示弱,“你住在这,我总该要对你事事周知,算是为了我哥!”
匿冥被他的唐突之词说愣了,“甚好,这样说来,我还真要助你一臂之力。”
“你还知道什么李辅国的把柄?”
“我不知道,岐王不会不知道,我助力的便是提醒忙中生乱的你,别忘了他最大的敌手便是你那后认的义父。”
贤之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他是该去拜见岐王,这事在爆发之前,他必须要和他汇报。
王道被李辅国贵客一样养得舒坦,棕瞳在他耳边吹了次风,终于吹得他进了宫内呈上了奏折。
李辅国前脚一走,独眼得知后在李府内便再也坐不住了,他什么都不跟王道说,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这个后来者。
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主子急于求成,毕竟那厢房的棕眼娘子最是心狠歹毒,做起事情来无所不用其极,他怕物极必反,没了退路。
棕瞳派了人将王道请去了厢房,一顿胡吃海塞的,平日里酒量不差的他,没过三杯便把自己喝倒了,棕瞳的人趁着他醉酒,迅速把他捆了起来控制在手里。
等到独眼发觉她控制了王道的时候,李辅国已然回到了府内。
“大人,那厢房里边怕是有戏要唱!”独眼委婉提醒着。
李辅国却自说自话,“圣上这下可上了心,我倒要看看在圣上心内是那个包衣奴才重要,还是我这个国之栋梁金贵!”
“大人,你去宫内之事,我不得而知,依我看,我们不可操之过急呀!”独眼还不罢休,他确实觉得此事过于急切。
李辅国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之中,“圣上的表情我一眼就看得明白,他是上了心,我们就等着大理寺翻天吧!”
“大人,唉!”话还没说出口,独眼先是叹了口气,“老身告退了!”
李辅国连应声都没有,瞟了一眼,这边独眼前脚出了门,屏风后就闪出那妖娆娘子,他瞬间喜上眉梢。
“来!来!来!快坐下来休息,你呀,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李辅国合不拢嘴。
棕瞳笑得鬼魅,“爹爹,可是办成了?爹爹智谋天下无双。”
“你还真是过誉了,天下无双,不对,本就是一双智者,我和你呀!”李辅国也顾不得其他,满心都盘算着下一步。
“爹爹,人我已经给绑起来了,等御史台亲自过问此事,我们就把他推出去。”
李辅国一想到自己将要在整个朝野所向披靡,便有一种孤独求败的凄清之感,但这份身居高位他自认为的曲高和寡,在此时都被胜利的曙光淹没不见。
棕瞳也一并笑着,像是等待着什么,更像是满足了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快感,她笑的越是妩媚,越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