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偃旗息鼓,不堪一战,浓烟已经消散,只有在角落中还有着些许零星的火苗在不懈的跳动着,偶尔有重伤的士兵缓缓从尸体中爬出,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聂宏宇站在龙辇之中,一手扶住腹部的伤口,一手抚着手中的宝剑,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直到沉默了许久,方才冲着裘晃命令道:“撤军!”
于是这道口令便是被一遍遍的传递了下去,可北梁的六百万兵士并没有立即撤走,而是分出一大队人进入了刚才的战场,开始搜寻战友的尸体。
与此同时,郑国的军队也是将长矛换做铁铲,络绎不绝的走进了同一片区域,两国士兵的尸体早已将这片大地掩盖,还有的尸体更是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刚才还在互相厮杀拼命的仇敌,现在却是各行其道,擦肩而过却默然不语,只有挖掘坟墓时发出“嚓嚓”的声音。
许久,本来还堆满了尸体的战场,渐渐变成了布满了无数土包的巨大坟场。
然后,北梁的军队便是由前对改为后队,后队改为前队,开始缓缓开拔,前面的人还能迈着整齐的步伐有序的行进,而走在后面的士兵在经历了刚才的一场大战之后,已经是衣甲残破,疲惫不堪,眼中带着萧瑟和怅然,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在北梁的军队撤去以后,郑国的大军也是缓缓的朝着南方开拔,渐渐从这片广袤的旷野中消失了,虽然这一仗是以郑国的皇帝被俘在作为结局,但是士兵们的表情却是一片淡然和麻木,至少,以后不用再打仗了……
夕阳西下,秋风萧瑟,这饱经战火风霜的北梁边塞禾木城却更显得凄凉。
聂晨伫立在禾木城的城关之上,一回头正好看到天边那颗血红的夕阳正蔼蔼西沉,夕阳下,一座座房子静静的排列在偌大的城关之内,聂晨此时心中不禁触动无限感怀,想着想着,一首诗歌便是悠悠的脱口而出……
“啪嗒!”
正在替聂宏宇起草圣旨的纳兰容若手猛的一抖,狼毫制成的毛笔便是掉在了地上,但是他顾不上去看地上的笔,而是带着一股浓浓的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聂晨,然后重新取出一支笔,将聂晨念出的诗歌仔细的记录下来,然后低下头,无数遍的读诵着:
“……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
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
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
人不寐,
将军白发征夫泪……”
是夜,依然夜色如水,但是从禾木城远眺华川旷野,却见无数的秃鹫在空中盘旋,然后黑压压的降落在地上,从泥土中寻找腐败的残肢碎肉。
“嗷呜……”
“嗷呜……”
城外,不断有狼嚎声响起,一双双碧绿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繁星和凛冽的风,有泪水,从无数兵将的眼角滑落,似是想家了,有人唱起家乡的歌。
“爹娘,你们在哪里?”
聂晨默默的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