荹芳溜了一眼,轻手轻脚上了石阶。
挨着厅门的小丫头忙侧身掀起帘子,捏了嗓调儿道:“姐姐快进去罢,夫人刚刚才发了一通脾气。”
荹芳皱了眉,张嘴刚要说话,里头王娇儿便尖声问:“是荹芳那小贼人么?怎么不进来?”
荹芳脸色一变,转瞬间便又平静下来,顺势迈进门槛道:“我的好夫人,奴婢这不是来了么?”
王娇儿眼珠子一斜,冷声问:“事儿办妥了?”
荹芳见她换了大博山锦正红长裾,头上珠翠钗环,色色耀眼,便屈膝施礼:“大人恼虽恼,只现下人都来了,大人只能换过衣裳去外厅。”
王娇儿点点头,在厅里转了几步,冷声又问:“王嬷嬷事儿办的怎样?”
荹芳又屈滕施礼道:“回夫人,依照夫人吩咐,王嬷嬷见了九夫人便领人磕头,九夫人果然脸上变色。”
听她这么说,王娇儿便嘴角一撇,得意道:“这贱人仗着几分姿色,到处招摇,她到别处倒还罢了,想来勾搭姓周的……本夫人绝计要她难堪。”
荹芳想了想,便转眼珠朝厅里两个小丫头使眼色。
方才王娇儿换衣裳时,右一句衣裳颜色不对,右一句钗簪不是新花式,早将两个小丫头训斥的焦头烂额。
这会儿得了荹芳暗示,两人忙不迭施了礼退下。
“夫人,奴婢觉得不对。”
屋子里没有了旁人,荹芳便往前走了两步,待离王娇儿近了,这才压下嗓子,低声道:“王嬷嬷只说大人给九夫人准备别宛,又另派了心腹阿絮去服侍,夫人……也许九夫人来栎阳……是有他事也说不定……。”
王娇儿脸色一沉,眼中狐疑不定,看了荹芳。
荹芳扯扯嘴角,强挤了几分笑出来,硬着头皮道:“算算时间,大人是九夫人来了之后,方才出的告示……又铺排人手兵丁,依奴婢看……他见九夫人,倒极像是公事上……。”
族里大多都知道,九公子对待谢姜,如同眼珠子一般,且谢姜又手段高超,不管是对内管理仆役,还是对外打理商铺,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儿差错。
这样一个眼明心亮的人物,套句不好听的话……会舍了金尊玉贵的好日子不过,跑来栎阳红杏出墙?
且还是婆家族里的姐夫?
王娇儿皱眉,想了片刻,脸上便带出来几分懊恼,跌坐榻上喃喃道:“都怪王嬷嬷,听风就是雨……照这么说,九夫人来此,怕是真有什么公事儿。”
眼见说得主子心思转过来,荹芳便抬手扶了王娇儿,低声道:“夫人办了错事,现下只有想法子描补,要不大人真气狠了……倒便宜了西院那两个妾。”
王娇儿叹了口气,怏怏道:“也只好如此。”说罢这话,便又揉了额角发愁:“只是外头宴都摆了……。”
荹芳便扶了她起身往外走,道:“夫人不知道,王嬷嬷来那一出,连陈郎君都看不下去,便令人将王嬷嬷轰去了柴房,夫人还是赶紧去见九夫人才对。”
王娇儿又咬牙:“都怪这个老奴撺掇,罢了,九夫人还在门外么?”
自己办了错事儿,总也推到下人头上。
荹芳心里不齿,神色上却是不露半分,只轻声道:“奴婢进来的时候,九夫人与陈郎君都在门外,这会儿……怕是去了外厅。”
“走罢,去看看情形再说。”
刚才还是满腔子邪火,这会儿王娇儿倒是急了眼,慌张着便往厅外走。
荹芳便仍扶了她出门。
等两人急急慌慌出了院子,这边儿新月两眼一眯,翻身上了廊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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