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腊梅商量,看看白头发老奶奶还能不能多给点儿。
这样的情况腊梅也没有估计到。但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盖处房子,把亲戚友人全得罪了呀!
明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一口饭而来,但来了也没闲着,都是拼了力气地干活。
没办法,只好把手里的玉米,给前世王晓叶留出几十斤,其余的全拿出来。
但这样也远远不够,只好又向前世王贵勇张嘴,向他借了一百斤玉米和二百块钱,在别处里又买了两百斤玉米,才算把这事挡过去。
由于帮忙的人多,只用了七天时间,房子就完全盖好,干干就可以住进去了。
不过,也把粮食吃了个干干净净,亲戚们才离去。
王翠淼一家是最后走的。王长锁这边没活了,不管饭了,他们只好与父母亲分吃四碗稀粥,晚上的混肉菜,也是安人从食堂里领回来再加水,才能分的着。
没滋没味儿的,惹的王长柱和王翠霞都撅起嘴来,王翠淼才领着一家子离开了娘家。
腊梅也成了真正的无产阶级:手里的钱没了,粮食也净了,还背了三百块钱的债务。
而这时,腊梅手里的小旧衣裳生意也告一段落。剩下的几身,实在卖不出去了,只好留给母亲秋后打袼褙。
她所能做的,就是每天想方设法在城里的餐厅餐馆里收集剩菜,保住大食堂里每晚有一锅混肉菜汤。
父母亲和郑存梁家,有几样熏肉。另外,运气好的话,还能给他们一兜小馒头。在大饥荒之年,两家倒也没怎么挨饿。
大饥荒扔在蔓延,各处都在死人。十一队的人们虽然每晚都有一碗混肉菜汤、几块儿干馒头块儿,有铁锅可以做面糊菜。但仍然吃不饱,人人饿的面黄肌瘦。
进了五月以后,腊梅储存的粮食彻底随完了。
而这时,王店村的大饥荒闹的正凶:到处断炊,每天都死人。一开始,还有口博棺材,亲戚朋友送殡。到后来,就只有箔卷席埋。一家子哭哭,用牛车拉出去,挖个坟坑一埋完事。
十一队最先死的是朱能吃。他不能算是纯饿死的,但也因为营养跟不上。
自那次与王大肚打赌吃馒头撑破了胃,落下了病根,只能吃稀软的食物。队上为了照顾他,每顿饭都多打给他一碗粥,或者热面汤。但由于粥越来越稀,热面汤也没有了,他的营养就跟不上了。
混菜有营养,他却不能吃。吃了就胃疼,还闹肚子。耗来耗去,耗成了一把骨头。终于在饥饿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出殡这天,十一队上的人们都去了。都为他的去世感到惋惜,也后悔当初怂恿了他。如果不让他们比赛,或者半路里阻止住,也不至于让他把胃吃坏。
有人提议用牛车拉棺,王大肚不同意,非要人抬。于是,用四根木头绑了一个杠,拴上四个木棍,做成一个八人抬的冥轿。
按风俗,冥轿只要抬起来,就不能落地,要一直抬到坟上。但中间可以换人。
有人要替王大肚时,他却不同意,一个人一直抬到坟地里。
埋好坟人们都走了以后,王大肚一个人在坟前坐到黑。想着当时比赛吃馒头的情景,后悔的直拍脑瓜子:
傻呀!那么好的粮食,被两个人的傲气糟蹋了。搁到现在,一队上人能吃一顿饱饭。
真是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这是那时糟蹋的太多了,老天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