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眠冷笑地扭头看向文逸:“你懂什么?阿瑟不在,我纵然苟活,又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风灭看向羽眠:“那我告诉你,江瑟,早就死了!你们在木泉河被林国的暗卫挟持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羽眠死死地看向风灭:“墨凉那小子瞒着你,那是他对你存了一丝心软,可我没他那丝心软,今日你想死,”风灭看了一眼文逸,那种常年居于上位者的气息流露出来,“丫头,你别拦他。”
文逸哦了声,然后松开了手。
“你想死?”风灭看着羽眠又是一声冷笑,“你可以去死,过了今日,哪怕你殉情死了也无所谓。”他指向不远处的宫殿,“但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就这样徒劳地把生命抛弃了,亲者痛仇者快,你想过为了你连大业都不顾的羽王没?”
羽眠沉默着。
文逸看了眼渐渐汇聚过来的禁卫。
由于墨凉不在,这些禁卫群龙无首,而竹林地处偏僻,人暂且还不是很多。
但羽眠这一闹,他们已经失去了离开最好的时机。
“大哥……”羽眠像是想到了什么,终究回过了神,他看向风灭,话音沉沉,“我不能死在这里。”
风灭看了眼文逸:“丫头,还发什么呆,你不是要带我出去的?带路啊!”
文逸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
风灭大概是听楚长安提过暗道的事,但他应该没有离开过竹林,所以一切还需要她来。
这一刻,文逸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楚长安似乎算到了她会回来。
他总有办法,让她落在他的身后,追不上。
文逸咬了咬牙,心想着不愧是长宁的亲哥哥,玩弄人心一套一套的。
“跟我走!”
……
“二哥,你先走!”黎夏看向谭易水。
谭易水看向层叠如流水般汇聚过来的禁卫军。
“小夏,你知道吗,这些天我一直很想做一件事。”谭易水挥剑收割一道人命,轻声道。
黎夏看了他一眼。
“我想杀人,痛痛快快再无顾忌地杀人。”谭易水咧着嘴笑了。
黎夏看了眼身后开始朝着竹林外奔逃的文逸,羽眠被她和丹王拉扯着。
“他们想逃出去,会很难。”黎夏看了眼前方,忽的笑了。
除非,此刻有人将绝大部分的兵力分散,制造出一个逃出去的时机。
“大哥,今日你我二人痛痛快快杀一场,如何?”黎夏看向谭易水,笑道。
谭易水微微沉默。
“小夏,你和二哥不同。”他说道,“二哥是真的厌倦了这条命,挣扎地,绝望地,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背弃曾经却丝毫退路都没有。我想求的,不过一死。”
随着交谈,两人占据竹林的入口,已然是杀了不少的人,一波攻势竟是歇了,对方虎视眈眈围而不攻。
黎夏和谭易水不知道,这是因为墨凉不在,所以下面分队的统领去向林蔚然通禀,才有了这很短时间的空隙。
黎夏和谭易水后背相靠,以剑撑地。
“二哥,你这样想是不对的。”黎夏开口继续道。“就算不为了自己,大哥还等着你回去呢。”
“二哥,若是有机会,等会你就拼一把,能活下来,总是好的。二哥还没有去看看若敖军,或许,还可以重新回到落雪原,回到烨烨山,去神女峰,去夕星湖……”
……
“墨凉呢?”林蔚然的脸上凝着从所未有的冰冷。
“统领大人他……”一人不断伏身叩首,却语不成句,“臣……不知……”
“那羽眠和谭易水越狱而出……”
“竹林之中混战不断……虽有人手,统领大人不在根本无法及时调配……”
“孤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林蔚然眉尾一挑,手中乌骨扇冷冷一抬。
“孤亲自去。”
身后,一道人影倒在地面上,颈项间渗出一滩血水。
……
谭易水没有再说话,倒是黎夏一直在想着楚地的那些曾经。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禁卫军,他的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幅曾经的画面。
那是刚随着郎君出了九雨峰,郎君设伏杀了易国派来的禁军,可是萧嵘因此负了伤。
他看着她,看着她趴在萧嵘身上哭得像个孩子。
他的脑海中就不知为何浮现了一种心思,很低很小的心思。
他想,如果她能这样为他哭一场,他愿意用一切去换,哪怕是生命也无妨。
这样的心思很可笑,但就这样在他的心头扎了根,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
像是漫天明灭的星光,碎灭之间绽放着。
“在想什么?”谭易水见黎夏许久不言,问道。
“我在想,人死了会不会有魂灵。”黎夏仰头看天,“如果有,一直向天空深处飘荡而去,能不能飘到月亮的边上。”
明明是白日,黎夏的眼中却仿佛看见了那夜在山巅的月色。
“我们兄弟三人,就数你性情最傻了。”谭易水笑道。
黎夏却没有再问,他抬眸看向前方。
“来了。”
前方,一道人影分开四周的禁卫,神情森冷如冰。
“林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