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万兵马,揭竿而起,你就不曾想过取云王而代之,挥剑断山河,直取天下吗?”
萧嵘笑了笑:“然后呢?”
他平静地反问。
“得到了又如何?山河亘古,人烟更替,得到了,又如何?”
景华望着萧嵘眼眸中的平淡,忽的有些恍惚。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在天下面前,能够平淡如斯,那是天下,是九州整片山河。他怎能这样平静地,连一丝期许都不曾露出?
除非,他是真的不在乎。
可是怎么会有人对整片山河能做到丝毫都不在乎?
萧嵘平静道:“我知晓这种雄心壮志,估计是个热血男儿都不能免于,今夜,倒也多谢你能坦然对我交底。”
景华目光微顿了下,恍然地望着萧嵘,似想透过他的平淡,看清他的内心。
萧嵘轻缓一笑:“你我之间的欠与不欠,就此一笔勾销吧,我也不会再挟恩求报。”
说罢,他立身而起。
“我便告辞了,祝景王殿下宏图如愿。”
景华目送着萧嵘离开,神思依旧有些惘然。
所有的前情一笔勾销,但今夜的问答,却让他本就产生了一丝裂痕的心底,再度动摇了起来。
就算得到了,又如何?
……
长夜漫漫,萧嵘在旧石街安静地走着。
天下变幻,风云际卷,朝代更替。
景华不懂他为何能对天下看得如此的淡,甚至连一丝期许都不曾有。
但萧嵘知道,不是热血渐冷,而是,他看透了这片山河。
曾经得到过,他知晓天上宫阙是如何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得到了,真的不能如何,最终湮灭在时光之间,也不过沦为历史。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古朴的令牌,其上雕刻着古朴的两个字。
——江河。
江河令出,九鼎现世,天下归一。
“多累。”他扯过路边一棵绿草闲闲扔到嘴里叼着。
一阵冷风吹过,把萧嵘从遐思中拉回。
他一个跳脚,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我勒个去,小爷我现在去哪?”他惊道,“我应当在景华那蹭一夜啊!现在好了,大半夜的,天那么冷,小宁儿她们两个又……”
萧嵘缩了缩脖子,不敢去找啊……
……
话说荆长宁那边。
“本姑娘告诉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少年,趁早迷途知返。”
“都想着年少风流,等到真正把前途赔了,才知道所谓的风流都是假的。”
“更别提还有很多本来都是不错的少年,年纪轻轻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文逸凑近荆长宁,耳语道:“不就是没带钱吗?咱这么被说是不是……”太丢脸了些!
荆长宁揉了揉脸。
脸?丢了就丢了吧。
只不过,丢都丢了,总不能白丢是不是?
“柳姑娘。”荆长宁恬不知耻地凑上前去,“姑娘所言甚是有理!在下痛心疾首深感对不起上天!对不起大地!对不起全九州人们!”
荆长宁一脸正色,“所以……”
她一步上前,挥手潇洒抽出案几之上花瓶里的一枝柳条,低身拱手奉上。
“小人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