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空旷冷寂,弘历跪在青玉大案后,额上汗珠一滴一滴流入脖颈里,内衫都浸湿透了。雍正畏冷,大热的天,暖阁内也未放置*。他手上飞快的批着奏折,仿佛不知道弘历已经跪了半个时辰。底下奴才无人敢劝,皆垂手侍立。
至日落,小太监提着蜡扦进殿点灯,见雍正抬头伸腰,苏培盛斗胆上前,小声道:“皇上,宝亲王求见。”
雍正眼神朝他一瞥,唬得苏培盛腿一软,差点就晕了去。
弘历见势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雍正手上御笔一丢,肃脸道:“酒可喝饱了?”
弘历忙磕头,道:“儿臣该死,忘了皇阿玛的教诲。”
雍正冷笑,道:“教诲?谁敢教诲你?你如今胆子大了,连朕的话也不当回事了,今早上若不是弘时替你送蒙古郡王们出城,朕倒想看你如何收场。”
弘历眼望着自己的汗珠滴在鼻尖上,也不敢抬手抹去,恭谨道:“儿臣一时失行,儿臣知道错了,甘愿受皇阿玛责罚。”
雍正早已在正大光明匾后立了遗旨,百年之后,由宝亲王弘历继承大统,所以许多事情上,便不免宽容些,总不能让未来的帝王在登基前遭受羞辱。
雍正道:“知错要改,方是正经,多罚无益。”又问:“头疼不疼?”
见皇帝缓和了语气,弘历落下心中大石,道:“回皇阿玛,不疼了。”雍正道:“不疼才怪!”又道:“去吧,去你额娘那吃碗醒酒汤。”
弘历起身,道:“谢皇阿玛恩典。”
他却身欲退,又被雍正叫住,叮嘱道:“吉兰泰毕竟是蒙古的郡王,你是君,他是臣,往后不许厮混一处,没了尊卑,知道了吗?”
弘历略觉不悦,在皇帝面前并不敢表露,只顺从道:“谨遵皇阿玛教诲。”
吉兰泰在殿外等得焦急,见弘历出来,才松了口气,迎面道:“是我不好,让你请我喝酒,害你白白遭一顿皇上训斥。”
弘历一笑,道:“没事,有人陪着喝酒交心,被皇阿玛训一顿也值。”又问:“其他人已经启程回蒙古了,你打算何时走?”
吉兰泰想了想道:“反正留下来了,再多留几日也无妨。”
弘历见他面露郁色,便问:“怎么了?”
吉兰泰往四周打量一番,见无外人,方道:“我想见见阿醒,上次和她见面,都没说上话,也没好好问她几句。”
弘历诡秘一笑,道:“走,去景仁宫。”
吉兰泰道:“你去你的,我去做什么?”
弘历道:“我虽没法子让阿醒见你,但我额娘肯定有。你不想去听听...”话没说完,吉兰泰已大步往前跑了,乐得弘历在后面哈哈大笑。
阿醒深居简出,日复一日的消磨时光。这天,她独自坐在花园里绣荷包,鸟鸣柳翠,姹紫嫣红,可她无心欣赏,如槁木死灰。丫头领着富贵小姐穿廊走径而来,远远便闻见笑声:“嫂子,你在绣什么呢?”阿醒遁声望去,笑道:“你怎么来了?”
遂起了身,迎着和卓的堂弟媳瓜尔佳?海琴进屋歇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