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都住在一处。”老崔兴奋得很,也是难得遇见可以说家乡话的人,左右看了看,“走走,去我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老崔的家是很大的一片宅院,虽然不是中国传统样式的建筑,但是很多地方,譬如门廊,屋舍的方位,乃至房顶的结构都可以看出那种中国的味道,同样附近也有类似的院落,好多院落都挂着红色的灯笼。老崔对老罗说,那些都是当初一起离开故乡的同伴家。
进了老崔家大门,右进的方位一个偏院,老崔叫几个家人来招呼客人,十八小子被安排招呼老罗的随从,黑色皮肤的马赛人也已经多少会点汉语再加上几句阿拉伯语,和年少的十八郎倒是鸡对鸭讲一般,蛮热闹。
老罗的事情基本安排妥当,索性坐在老崔的院子里听他说家人左右的情况。崔家实是个大家族,按照老崔介绍他是本地崔家的第四代,家中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儿子三个,十八是他最小的孙子,哦,说是十八是家族辈分,崔家是不分家的,所有子孙都在一个大院子里住。据说祖上是唐末黄巢造反,杀了众多高门显贵,而崔家也是首当其冲,后来和范家、卢家几个家族的长辈安排从泉州乘船一路逃到现在的三佛齐,而老崔、崔州石本人就是三佛齐出生的,当时恰逢三佛齐内部动乱,崔家人和其余几姓的部分借助阿拉伯商人的船才辗转到蒙巴萨。
老崔说起来一阵慨叹,刚从三佛齐到蒙巴萨,家里人失散了很多,又没有强力人物支撑,虽然他那时不过三五岁,后来的事情可是全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崔家才勉强在本地落稳脚跟。
崔州石虽然没和老罗说其中细节,但老罗还是隐约猜得到,几个家族的末支从战乱中逃出,千里逃到三佛齐,又从三佛齐辗转到蒙巴萨,一路坎坷该有多少风雨?这可不是后世的燃油轮船从上海到东非两个月的时间,而是整个跨度百年的蹉跎。
百年时间,从唐到宋,那片土地上中间有多少家族家破人亡?有多少亭台楼阁毁于战火?子孙被外族碾做食粮佐腹,有宋一代的士大夫们却一边享受虚幻的荣华,一边在向外族撒娇卖萌。
算算时间,按照记载,宋国应该是宋真宗赵恒做皇帝,定难军节度使李元昊的祖父李继迁将在明年死去,李继迁的儿子李德明将继位,北方的辽国则是辽圣宗耶律隆绪在位期间,更北的女真族还在契丹民族的统治下,室韦族还在深山老林中徘徊,而蒙古这会儿还没有这个称号,只有北部草原上受契丹节制的松散部落,南方的大理则偏安与大渡河南,皇帝段素英与民生息开科释儒取士。
所有暂时的平定,都是一些不求进取的高大上的人物妥协的结果,然后他们在歌舞升平中醉生梦死,掩盖了底层的贫苦与无奈。结果两百年后,所谓的文明盛世被北方的蒙昧从骨头里进行碾压直至一无所有。不是说老罗有半个蒙族的血统就会不容辩解的赞叹自己另一半血脉,只是铁木真和他的兄弟子女懂得用强力去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却实在不懂得怎样治理一片诺大的土地,实在不能不说是东亚民族最大的遗憾。用野蛮战胜了文明,结果整个部族得到的却是自酿的苦果。
老罗自想着心事,旁边的崔州石在听了十八和两个马赛人的言谈后,忍不住打断了他,“罗家三郎,我听说你擅长兵器设计?”
“嗯,确实,罗某会的事物不少,兵器设计实是雕虫小技。”老罗实在是没有谦虚,在他看来,冷兵器设计却是是调虫小计。
“这个……”崔州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刚听十八所说,你给随从设计了兵器,还把图纸让给泰斯帕斯使用?”
“是啊,泰斯帕斯也给了我打造兵器的优惠价。”老罗一脸不解地接着问崔州石,“崔老以为有何不妥?”
“恕我直言,有一句老话。非我族裔,其心必异啊。”崔州石有些可惜又悲哀的说道。
“哦,您是说……”老罗想了想措辞,“您是说我不该把武器图给泰斯帕斯使用?”
“没错啊,设计图这种宝贵的东西,怎么可以给外人呢?”
“呵呵,崔老您多虑了,”老罗其实毫不在乎传出去的东西,而之所以不给泰斯帕斯原本,只是不想回头再费事画一遍罢了。“那种武器设计图没什么了不得,罗马人甚至希腊人也早就有类似的东西了。”
“是吗?”崔州石只是听说过罗马人希腊人什么的,但却对他们没什么了解的,“还真是不了解,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老罗对崔州石的话还是感觉亲切的,不论对方观点是否合宜,至少是同族的那种体贴式的关心。若说反驳什么技术进步来自于交流,不可敝帚自珍之类的,才是不识抬举。何况崔州石的做法也没什么不对,这个时代所有的国家民族都在这么做。譬如即使三百年后意大利发现了玻璃的制作方法,但是却为了保密把所有的工匠封锁在一个岛屿上工作了近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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