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是装在小沙弥里,夏老先生家的怪事,也是从这个小沙弥被带回家以后才开始出现的。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为什么从去年立秋到现在接近大半年的时间里,这个鬼魂一直蛰伏的原因,但是就目前的讯息来看,这个泥身小沙弥,应该是当初为了供奉或者封印某个东西而特别制作的,所以当泥身小沙弥破掉的时候,几乎就等同于打破了这种封印的关系,鬼魂再度作怪,似乎就变成情理之中的事了。
于是我不禁联想到,也许是多年之前的一位法师,在处理了一个冤死女鬼之后,将死者的头发结成封印,放置到一个釉面的泥人身体里,希望借助打坐的小沙弥的佛性,来化解这个冤魂的戾气。但是却担心放置在某处会被人无意当中触碰到,于是就将其丢入了河里。可是没有想到的时候,竟然在多年以后被河水冲刷到了岸边,然后被人当做精巧的小玩意,给捡回了家里。
既然需要封印,那自然算得上是一只猛鬼,这一点,从先前这段时间我所遭遇的一切,已经可以得到证明。而早在老太太第一次开始出现半夜三点十五分坐起身子来用怪异的语言大骂的时候开始,其实就已经被某种程度的附身了。
所以三点十五分,必然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点。
眼下我正被老太太扑倒在地,她所表现出的强大力量让我丝毫无法将这股力量和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太太联系到一起,而且在抵抗她的时候,我竟然无法分心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对我的压迫越来越强,我撑住她脖子的手也开始渐渐酸软,而我也不可能长时间抵住她的脖子,虽然被鬼附身,但是终究是个活人,如果抵得太用力,我怕会造成老太太的窒息死亡。可如果我松手的话,她又一定会咬到我,甚至从我脸上撕下一大块皮肉。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微微调整了我手臂的方向,将双手的手肘伸到了她卡住我脖子的两手之间,接着我松开抵住她脖子的手,她就一下子朝着我的脸扑近了许多,而这个时候我在她双手之间的两只手同时朝外分开,她卡住我脖子的手就一下子被我抵开了,而我在她的大嘴距离我的脸不到一寸的位置,迅速将身子一侧,老太太就结结实实地将整张脸扑在了地上。
我迅速站起身来,退开了几步,老太太在扑到地面后,也立刻爬了起来,那伸手,丝毫不像是一个古稀老人。而当她转头继续面朝着我的时候,我看到她嘴里流淌着鲜血,刚才那一下子面门着地,已经把她嘴里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牙齿给磕掉了一颗。
她伸出双手,嘴里吼吼地叫着,继续朝着我冲了过来,可我既然已经站起了身子,而且刚才趁着她倒地的时候,已经退出了好几步之远,于是她冲过来的时候,我是有足够的时间逃跑的。屋子原本就不大,但是摆放的东西并不少,这给我的躲闪造成了便利,可是老太太速度实在太快,好几次我都差点再次落入她的魔爪里。
在跑动当中,一个没注意,我撞到了摆放着木偶的架子,“穆桂英”就被我撞倒在架子上。奇怪的是,当木偶倒下的一瞬间,老太太竟然出现了跟着好像没能够站稳,侧倒下去的动作。这让我突然想到先前夏老先生说的,自己在某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老太太坐在床尾的位置,盯着自己看,那个姿势和桌上的“穆桂英”一模一样,难道说,这个附身在老太太身体里的鬼魂,竟然此刻将老太太和这个木偶,互相变成了彼此的“分身”吗?
当时情急之下,我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证明这个问题,而是立刻伸手抓起了“穆桂英”,将它挡在了我的身前,说来也奇怪,当我这个动作做出来之后,老太太竟然突然停下了要来抓我的动作,而是伸出双手,但是站在原地,好像在担忧我的下一个动作一般。
她是在害怕这个木偶受到伤害吗?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此刻看来,似乎是给我照亮了一盏明灯似的,于是我试着用拇指扣住我的中指,然后用力一弹,弹在了“穆桂英”的右手手掌上。
“砰”的一声,我的指甲上传来硬物相撞后那种疼痛感,可看着老太太的时候,她正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痛苦地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