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虽已年近六旬,但其身量高峻,容貌温伟,头戴峨冠,身着褒衣,气质儒雅,风仪甚佳,然而此刻他却是风度全无,捧着书信的右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脸色先红、又白、再转青,如同变色龙一般不断变化。
良久,刘表面部逐渐显露狰狞之色,狠狠将信摔在身前书案上,喊道:“蒯异度误我!蔡德珪误我!”话音一落,刘表感到喉咙一甜,竟不由喷出一口血来,霎时间染红了胸前衣襟。这口心头血,仿佛一下子抽干了他身上的力气,直愣愣向后倒去。
“大人……”
“将军……”
“使君……”
室中刘表长子刘琦,別驾刘先、治中庞季、主簿蒯良等,见刘表吐血而倒,无不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冲向刘表。
“大人……大人……”
刘琦天性慈孝,一把抱起刘表,看着面无人色的父亲,眼泪瞬间如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
蒯良亦忍不住垂泪,不过他虽有心忧刘表之意,但更多的却是哀叹于族弟蒯越、族子蒯祺的不幸。
蒯越乃是襄阳蒯氏一族当之无愧的冠冕,襄阳蒯氏之所以近年崛起于荆楚之地,和蒯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蒯祺则是新一代子弟中最杰出的人物。
而今蒯越自刎而死,蒯祺生死未卜,蒯氏刚刚有兴盛之象,尚未盛极,便要衰败了吗?蒯良一时间心如刀割,难以自持。
刘琦为刘表一遍遍抚胸顺气,终于令他心气稍通,看着围聚过来,神色惊慌的众吏,强让刘琦将他扶起,缓缓说道:“孤不要紧,只是卒闻大军败绩,一时气急攻心,诸君不必忧虑。”
“请将军万望保重身体……”刘先、庞季、蒯良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刘表这么说可能是为安众人之心,不过他能够重新坐起,说明并没有伤及心脉。
刘表叹道:“张羡表面仁义,实则藏奸,于江湘间施恩小惠,邀买人心。前年其举长沙、零、桂三郡而叛,一时间荆南局势糜烂,几不为国家所有矣。
是时,州部议者皆以为忧,唯有蒯异度认为长沙不辄,敢作乱违,不得人心,举州中之兵,上征下战,除之不难。后蒯异度领兵南下,果然诛张羡、克临湘,平定荆南,指日可待。
今孤已在襄阳为蒯异度备下封赏,只待他得胜归来,何以如此不慎,败于小生之手,致使三军尽没?!”说道这里,刘表胸腹间再度剧烈起伏,喘息亦急。
“大人身体要紧,勿要动怒……”刘琦满脸焦急的拜请道。
刘先、庞季等人亦从旁劝道。
刘表不断摇头,面露悲哀之色,继续说道:“当年长平、即墨之战,赵国、燕国之所以大败,皆因二国君王昏庸无道,听信谗言,临阵换掉良将廉颇、乐毅,启用庸将赵括、骑劫,这才给了白起、田单以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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