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铜碗里的东西,是泡了僵尸毒素的糯米。他们是没见过吗,怎么……不,他们确实没见过。
纪斯记得,他在给章岩敷糯米的时候,这俩都不在身边。
时也命也。
“估计在实验室洗胃吧。”拉基说道,“你要去看看吗?”
纪斯十动然拒:“不用了,他们已经脏了。”非常干脆地放弃了两颗白菜,毫不拖泥带水。
拉基:……
……
司诺城沉入潜意识的深处,往伸手不见五指的渊源处前行。他感觉自己飘荡在天地之间,又像是实实在在地落了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道巨大的“落地窗”前。外头是黑暗与星海,身后是金属与机械。司诺城回首,对上了锃亮的银质金属。
透过金属面的反光,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名红发红眸的高大男子。“他”身高足有两米,高鼻深眉,薄唇轻抿,外表俊如雕像,却冷得不近人情。
“他”的一身腱子肉被制服绷紧,身上挂满的勋章能闪瞎人眼。手腕上似乎扣着什么东西……白色的……
“克拉伦斯元帅,我们已经接近深渊星域了。”人声响起,司诺城侧首,看见几名同样身高的人在向他欠身。
司诺城听见“自己”开口:“准备作战。”
“是!”
克拉伦斯、深渊星域……恍惚间,司诺城觉得自己像是记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记起。
这一次,他并不能主导“克拉伦斯”,仅仅只能通过“克拉伦斯”的视角去经历这个世界。
他获悉,自己身处星际战舰;他得知,战舰将与深渊星域开战。
克拉伦斯是一名出色的元帅,他通过手腕上的光脑指挥战舰,领着所有人马长驱直入,在短短27星时内攻占了对方的第一块星域。接着,他攻陷了第二块、第三块……直到,他们遇到了一只堪比行星大小的怪物。
异度星兽,第六维度的低频怪种,深渊星域的大魔之一……
不,等等!维度?低频?
“震碎它。”克拉伦斯命令道。
司诺城看见,十五名少女手牵手站在落地窗前,周身翻涌起维度的庞大力量。与纪斯如出一辙的白色光晕在她们的气场中升起,一波一波地透过落地窗传出,威力扩大、再扩大!
骤然,异度星兽的体表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它嚎叫起来,可惜真空的宇宙穿不开声音。
炮火冲它轰炸,维度进行攻击。慢慢地,异度星兽撕裂成碎块,碎块化作了飘荡在宇宙中的“行星带”……它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明明是怪物,偏偏变成了物质。
司诺城借着“克拉伦斯”的眼看向深渊星域的尽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片地方他来过。他对这里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眷恋感。
“元帅,前方是亚巴顿麾下‘暗精灵’的星域。”
轰——
司诺城抱住了脑袋,觉得有千万把刀切割着他的神经。他半跪在地上无声地咆哮,浑身的肌骨像是爆炸般疼痛,连心脏都一抽一抽地疼!
鲜血从七窍流淌下来,他强撑着支起身体,刻骨的仇恨与悲哀刹那席卷了他的心神。这是……家园沦陷的痛苦,失去自由的绝望,以及傲骨被打折的屈辱。
暗精灵!
“嗬、嗬……”司诺城猛地睁开眼,在空阔的阴墓中清醒过来。他浑身冷汗直流,心脏狂跳不止,精神与身体许久无法协调,处于一个极度茫然的阶段。
直过了许久,他的视线才对焦。
深呼吸,司诺城抬手抹了一把脸,却发现一手全是血红色。怔愣片刻,他不禁用另一只手摸向耳朵和眼眶,才发现梦境中的七窍流血应验在了现实里。
梦境,应验到了现实。
恍惚间,他记起了纪斯说过的话:【梦也是多维世界之一,我在梦中见到的怪物,也会出现在现实里。】
司诺城:……
大总裁一脸血地坐在原地,想到梦境里的那只异度星兽,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苟不住!玩不起!别过来!
恰在这时,祁辛黎悠悠转醒。恍神许久,忽然喃喃自语:“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楚。”
同样是做冗长的梦,同样是在觉醒之后,司诺城忍不住侧耳倾听,他迫切地需要更多的线索来证明一些东西。
“梦里的我叫‘释圆’,是一名长了六个手指的和尚。”祁辛黎回忆道,“喝酒吃肉,没个正形,过得很随心所欲。”
“热衷行走在荒山野岭,或是降妖除魔,或是点化精怪,凡事求一个开心。”
“他就这样过了……过了两百年?”祁辛黎满脸费解,“两百年,一点也没变老,这是神仙吗?”
“接着,天裂开了。就像岭东界门一样,许多魔鬼跑了进来。我梦见一座山‘站’了起来,把身上的泥沙大树全部抖落,现出了九尾狐的原形。”
“我没见过那么大的狐狸,光是尾巴晃起来,就能遮天蔽日。”忽然没了下文。
“然后呢?”司诺城偏过头追问。
“没有然后了,我突然醒了。”祁辛黎起身,毫无防备地对上了司诺城七窍流血的脸。
祁辛黎瞳孔骤缩:……
司诺城寒毛直竖:……
“鬼啊——”祁辛黎猛地打出了友情破颜拳!
……
2月1日清晨六点左右,中洲西北组建的救援队进入了居望城的地界。
由于阴煞八卦阵被破的缘故,四周的山林已经失去了迷惑作用。军卡、直升机无障碍抵达现场,整齐地排布在城市外围。纪律严明的军队飞快接管了居望城,并详细询问昨夜的情况。
一小时后,他们将大队分成两组,一组前往后山寻找大墓,一组则是来到八宝堂的大厅检查伤员,尤其重点探望尸毒入体的章岩。
只是,为首的几名领头人也没想到,见到传说中的能人异士会如此突然!
在沈云霆的再三要求下,领头人们没有冒昧上前打扰。他们只是与纪斯的小队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安静地围观他们的日常。
“就是他们吗?”
“是。”沈云霆回道,“一群平均年龄没满25的年轻人。”
“没接触吗?”
“接触过。”沈云霆实话实说,“我们与他们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关系,在态度不明朗之前,还不能打破平衡。”
几人微微颔首,对这做法给予肯定。
官方干系重大,绝不能招揽不知根底的人;年轻人反骨较强,不一定愿意接受官方的招揽。与其闹得双方不愉快,还不如保持一个平衡,既能让他们发挥所长,又能让官方得到情报。
如此,甚好。
“少将,要见一见祁辛黎吗?”沈云霆问道,“他是我们的内线。”
“不用了。”中年男子说道,“我不认为他们没发现内线的身份。”他摘掉手套,笑道,“能接受一位内线,其实已经隐晦地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既然选择站在我们这边,我何必去打扰?”
“我从不怀疑自己人。”
说着,中年男子转身离去,并恪守着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不仅没上前打扰,更没让任何人打扰到纪斯的小队。甚至,连他们要走要留要带走谁也不过问。
他与纪斯小队有且仅有的一次接触,是托沈云霆来问问,后山的活祭阴墓该怎么处理。
彼时,纪斯看着司诺城左眼下的青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默默看着祁辛黎,再转向沈云霆,给出回复:“活祭阴墓需要做一场大法事超度。你们得邀请108名和尚为阴墓超度三天三夜,才能驱除三千年大墓的怨力。”
沈云霆蹙眉:“108名和尚……”
三天三夜,大法事超度,这、这……要是登报了、上头条了,岂不是“封建迷信”复辟的狂潮?
虽然知晓这步骤无法避免,但要是传播甚广,某些假和尚假借官方新闻去边缘城乡招摇撞骗,影响就恶劣了。
纪斯:“不过,祁辛黎一人之力能敌108名金身罗汉。”
祁辛黎露出了狗子般的警觉,然而却阻止不了纪斯说出口的话:“请祁辛黎去为阴墓念经三天,再睡上两遭,怨力就解决了。”
沈云霆:“好!”内线是自己人,用起来完全不用客气。
祁辛黎:……
纪斯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祁辛黎,你作为一名觉醒者,怎能因为惧怕鬼物而痛击队友呢?”
“我这也是为你好。”保持微笑。
祁辛黎:……
司诺城笑出声。
他忽然觉得,猝不及防挨上祁辛黎一拳还是蛮值得的。至少,他发现纪斯待人接物不是一碗水端平当和事佬,也不是万事万物不入眼也不入心,而是——
有着颇为护短又记仇的脾气,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等等,可爱?
不!特么一大男人可爱个鬼!
他肯定是睡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