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只是幼年夭折,未上宗牒。
如此之下,他不免就有了一个猜想——这位早夭的皇子,会不会正是传闻中患有“怪病”的那一个……
而这猜想,在方才听到孙氏一句话时,恰又得到了些提醒:‘古家待继晓十分看重’。
若继晓当真是德太妃之子侥幸存活于世的话,那么便恰到好处地解释了古家为何会选择扶持他这一举动。
当然,眼下这一切,仅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而此时之所以这般明言——
祝又樘看向神情震惊失措的霁嬷嬷。
太后见她反应,心中猛地一沉。
“这般大事……你竟也敢瞒着!倒是哀家低估了你!”
太后蓦地站起身来,面上惊怒交加。
“……当年奴婢也是受旧主所托,再加之心中不忍,才保住了那可怜无辜的孩子一命啊!奴婢彼时也不曾想过,古家日后会有此野心!”霁嬷嬷哭着将头抵在地上,不再做自认无意义的隐瞒。
跟着祝又樘一同进来,候在屏风旁的张眉寿闻言瞳孔微缩。
原来那个看似疯狂大胆的猜想竟是真的……继晓的真正身份,竟是先皇之子,当今陛下的亲兄弟!
怪不得会有此图谋!
霁嬷嬷的哭声再次传来:“待到后来,奴婢也曾是后悔了的……可哪里还来得及……再者道,奴婢这条贱命,幼时本是为德妃娘娘所救,这些年来,娘娘被赐死的情形,几乎夜夜都要出现在奴婢梦中……娘娘当年死的何其冤枉啊!”
“所以你这是想替她来讨还公道了?!”太后气得声音都发颤:“……若太子稍有不察,让古家日后当真有机会起兵造反,任由那妖僧蛊惑世人,你可知会造成何等动荡局面!
你固然忠心耿耿,倘若真要报仇,当年何不趁先皇在世,以身刺驾了事!……德妃死得固然冤枉,然古家借此名目造反,欲让无数无辜百姓作为陪葬,初心却未必是为了替她寻仇!只有你,蠢得肯信他们的鬼话!”
历来帝王家许多事情,本就难论对错,她身为当朝太后,更需要考虑的是朝政大局。
当然,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说句难听的话,若她没有这个争气的孙儿在,单凭一个沉溺炼丹修仙、现在将大半条命都搭了进去的皇帝——这天下合该谁有本领谁来争一争!
然如今国局尚算稳定,储君仁厚贤明,朝中大臣暗中都要称一句盛世在望,此时还有人想要借着所谓报私仇的旗号来争皇位,且用的还是阴私手段,那便是实打实的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你口口声声顾念旧情,于大,你生而为大靖子民,于私,哀家当年曾救你一命——这就是你的旧情吗!”
“奴婢从未想过要害您啊!”
霁嬷嬷不住地叩首道:“……奴婢说句罪该万死的话,若能事成,到时您与古大人对外声称取出了先皇密旨,由您出面证明国师本为皇家血脉的身份,德太妃仙逝已久,必还是要敬您为皇太后的……奴婢又怎敢有对您不利的心思呢!”
“……”
太后听得几近瞠目。
究竟是谁给她的疯劲儿,竟是将她这个太后的‘后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简直荒唐之极!
她无暇再听对方废话,正色与祝又樘道:“……余下的哀家再着人细细审问,眼下当务之急,是速去将此事禀于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