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一层层遮住天空,鹅毛大的雪片不断飘落,给苍茫大地铺上了一片雪白无垠的地毯。
若是高坐家中,围坐在红泥小火炉旁,喝着酒、唱着歌,这样的雪景自然会令人心旷神怡。
但是,对于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两支部队来说,这样的景色绝对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美好的感觉。
“幽州军为什么死死追着我们不放?”整整一天半夜没有歇息,荀谌已经快要脱力了,只是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脚步。
在豪强私兵率先向南返回之后,剩余的一万五千名冀州军主力分为三部,分别由荀谌、文丑和高览率领,交替掩护殿后,趁着当夜乌云密布的好机会,一步步脱离了战场。
面对这样时刻准备着反击的阵势,幽州军没有贸然发动追击,却也不打算轻易放过敌军,只是不紧不慢地跟随而来,甚至一度与冀州军殿后部队拉近到了两里之内的距离。
明明一个突击就可以追上己方,却总是蓄势不发,这种感觉让荀谌极为不快,就像是有一把利剑不断地靠近自己的喉咙,却一次次在即将触碰到肌肤的时候缩了回去。
“他们还在等。”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走在荀谌身旁,见他脚步虚浮,险些跌倒在地,便伸手搀扶过来,同时沉声说道。
“韩都尉这是什么意思?”荀谌记得此人名叫韩猛,本是高览最为倚重的副手,专门派过来帮他约束部队的。
韩猛脚步不停,继续说道:“军师应该没见过狼群追杀牛马,就像现在这样,不急于进攻,却始终处在可以进攻的距离,不发动进攻,却让我们总感觉他们下一刻就要进攻。”
“耗干我们最后一丝力气和斗志,然后轻而易举地割下我们的脑袋。”荀谌秒懂了韩猛的意思,“可是幽州军和我们走的是一样的路程。”
“追杀和被追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现在雪大风急,幽州军始终占据着上风头,知道我们无法转身逆击,胆气壮了,自然不会累。”韩猛苦笑起来。
荀谌点点头,再不说话,而是把力气全部用在赶路上。
论起才学谋略,荀谌这种世家子弟不会逊色于任何人,但在战术层面,以及需要长期处在一线战场才能获得的经验,他还是个新手,需要不断学习、不断犯错,从而提升自己。
可是紧紧跟在身后的幽州军会给他继续成长的机会吗?
又挣扎着走出两三里地,文丑的部队出现在眼前,荀谌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向对方点了点头,便继续迈动酸痛的双腿,越过了同袍们的防区。
再有四十里,就是襄国城了。
由于后有追兵,要时刻摆出防御阵型,再加上积雪越来越厚,冀州军的行军速度极为缓慢,这四十里路恐怕要走上两天。
“来的时候骑着马,也没觉得有多难走,亲自走了一遭,才知道士卒们多不容易。”不用时刻担心身后追兵发起攻击,那股围绕着荀谌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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