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瑈的王位不是继承的。他是世宗李祹嫡次子,被封为首阳大君。
景泰二年,世宗逝世,世子李珦继位,也就是文宗;在位仅两年死去,由年幼的世子李弘暐继位,是为端宗。文宗去世前,任命了皇甫仁、金宗瑞、成三问等一批顾命大臣辅政。
景泰四年,李瑈勾结大臣郑麟趾、韩明浍等人突然发难,扑杀了皇甫仁等顾命大臣,史称“癸酉靖难”。之后李瑈把持朝政,逐渐剪除反对他的朝臣。李瑈的三弟安平大君李瑢及其子宜春君李友直、六弟锦城大君李瑜也被废为庶人,流放江华岛,不久赐死。
景泰六年闰六月十一日,首阳大君受禅于景福宫勤政殿,是为世祖大王。
景泰七年,发生了成三问等人图谋拥戴端宗复位的密谋。成三问等六人被处以剥皮,是为“死六臣”;此外金时习、南孝温、元昊、李孟专、赵旅、成聃寿等六位大臣则辞官引退,终生不仕,是为“生六臣”。这次密谋失败之后,端宗被废去“上王”的尊号,降为鲁山君,流放到江原道深山之中;一年后,赐死。
这些事情以前明朝不清楚,但是在朝鲜不是秘密,毕竟动静太大。
当年李瑈假借李弘暐的名义,欺骗朝廷说自己“年幼且婴夙疾,请以叔瑈权国事”;后来又上表逊位,景帝于是同意册封李瑈为国王,同时册立他的儿子李暲为世子。
现在知道当年那封脉脉温情的奏疏背后竟是如此的血雨腥风,君臣背后都不由得一阵寒意。
尤其汪舜华知道李弘暐是文宗的独子,很难不想到历史上景帝的独子莫名其妙死后,给了一帮小人可趁之机。
于谦等人知道李瑈居然敢仿效太宗靖难,都没来由的一阵堵;然而更让人心堵的事情还在后头:
李瑈设立春秋馆,表面上是为了促进儒学,事实上不过是装潢门面;此外,他还无视有关国王接见官员必须有史官和承政官员在场的规定,开始私下接见个别官员。
按说这些都不算事,加强君权,私下商讨,谁都会做,哪怕汪舜华,也不敢说自己每句话都可以载入史册,更不可能什么事不跟阁臣尤其首辅商量,就直接拿到台面上来说。
但这个做法有悖祖制,因此受到两班文武官员的攻讦,自然就要有个说法。
于是学者梁诚之上疏,强调朝鲜的独特地位。
据他说:“檀君是天子统治者。朝鲜与中国一样,是被赋予天命的国家。”
偏偏就是这句话,引发了汪舜华和明朝群臣滔天的怒火——什么叫天子统治者?天子就坐在汪太后身边呢!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妄称天子!什么叫天命?只有泱泱中华,才敢承天景命!你弹丸小国,居然也敢假借天命!反了你了!
当时皇帝还小,不大明白话里的含义,只是召见外国使臣,照例来充当吉祥物;珠帘后的汪舜华拍着椅子:“朝鲜国如此胆大妄为,必有不臣之心。朝廷不能置之不理。自今日起,要重新考虑在朝鲜问题上的立场。”
朝臣们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些外交黑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不仅汪舜华起了杀心,于谦等人心中最后一点对朝鲜的好感也被败光。
不久,武靖伯赵辅回京,禀告了一个消息:“李瑈和辽东女真人有勾结!而且女真还一直和瓦剌也先暗通曲款,当年也先南侵,就有女真人的一份力!”
他还抓了几个朝鲜方面的间谍。其实明朝想让朝鲜和女真互相火拼,自己于中取利;而朝鲜和女真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打打停停,暗中眉来眼去,一起找明朝要好处,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以前朝廷知不知道不好说,现在窗户纸捅破了,就要处理了。这俩货都不是好鸟,尤其女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冤家。
更何况,现在连土木堡都跟女真有关系,那啥都不别说了,收拾不了瓦剌我能收拾你,这口恶气不出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更何况还是这样私底下勾肩搭背的死党。以于谦为首的重臣,现在对朝鲜不能说恨之入骨,也对汪舜华想要翻脸、彻底收回鸭绿江以北地区的提议没有异议。
这之后,朝鲜的日子很难过。知道明朝震怒,不是没有想过缓和关系的办法——送美女,这算是传统项目。太宗的权妃挺有名气,为此还闹出一个吕鱼之乱;宣宗同样对朝鲜贡女感兴趣,直到他死后,因为英宗年幼,没有再问朝鲜要女人。
现在朝鲜故技重施,可惜忘了皇帝还小,做决定的汪舜华是女人,她对女人不感兴趣!
因此直接拒绝了:“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宫里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人,你们自己留着吧。”
“吕鱼之乱”在朝鲜尽人皆知,在后代也经常被冠以朱棣“活剐三千宫女”的题目吸引眼球。不管其中几分真假,汪舜华是真心不希望儿子的后宫有什么脏东西,也不想塞给别人——能被指婚的都是皇亲贵胄,这么多家世清白的漂亮小姑娘等着安置,为什么要给人家手里可能拽着毒药的?——我虽然不是圣母,但也不是后妈!
朝鲜使臣的脸色很是精彩。
但是朝鲜还是不肯退让,反而加紧了移民的步伐——东北虽然冷,但是跟朝鲜半岛相比,也还能忍受,关键这里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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