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院已经成立了几年,底子太薄,想要迅速见效不太现实,但有件事是必须做的:发展天文学。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小事,事实上,这件事的阻力不小。
所谓天人合一、君权天授。“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步五星日月,以纪吉凶之象,圣王所以参政也。”也就是说,天文学乃是帝王之学,只有钦天监才能够学习,而且分工明确,高级官员可以根据天象占卜吉凶,而低级官员只能秘密禀告上司,不得读星占的书籍,也不得作出判断。
在明朝律法中,私习天文和收藏禁书同罪;而且很特别,不能自首,但鼓励告发。诚意伯刘基精通天文,但最终因此获罪,以致于死前告诫儿子不要学习天文。
但这件事,不能不做,因为汪舜华已经憋了很久。
钦天监两次奏报“荧惑守心”,将矛头对准于谦,也就对准最高决策者汪舜华。
汪舜华心里落了刺,不久就把汤序免了职。
但是天象问题还是三天两头的摆上了桌案。
天文学是帝王学,学天文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抱成团,指鹿为马,朝廷也没办法。
汪舜华觉得不解决这个问题不行——你连大地是个球都不知道来跟我扯天人感应?
于是,趁着钦天监上报日食不准,汪舜华把人招过来。
她没有打板子,也没有骂人,听着钦天监扯了一堆主客观理由,突然问了一句:“日食是怎么形成的?”
钦天监正谷滨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事实上,日食虽然很早就被发现,甚至对周期性做了探索,但原理一直没有弄清楚。大家宁愿相信太阳是天子的象征,发生日食是上天对人间天子的训诫,要求其改正行为方面存在的错误。
汪舜华看他们低着头:“我来告诉你们,日月之行,是有规律的。”
日食月食的成因是中学地理的必考知识点,过了这么些年,汪舜华其实都忘得差不多了,总还记得大致的道理,就是地球、太阳、月亮三个在一条线上,光都被挡住了;当时记得课上提过张衡沈括科学解释过月食的成因,于是让人把书翻出来。
确实张衡说过:“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月食。”也就是地球走到月亮的前面把太阳的光挡住了,后面沈括更清晰地解释了为什么太阳和月亮都是球体,并且为何人类看到的月亮会有初月、弦月和满月的变化。
月食好解释,日食就更好解释了,肯定是月亮挡了太阳光。
汪舜华派人搭了个模型,比划了半天,大致联系起来。
这回把书拿出来,对着模型解释。天文学一般人不懂,懂也要装不懂,所以只能站在那里听着。
只是等造型摆好了,大家都不干了。
于谦还在皱眉头,商辂就站出来了:“太后此言谬矣,古人说天圆地方,大地怎么会是个圆球?”
汪舜华已经做好了暴风雨来临的准备:“张衡、沈括也是古人,凭什么别人的话能信,他们的不能信?——你们想想,大地要是平的,如果没有山岳阻隔,你都能看到广州了,可能吗?”
这话不无道理,可是大家还是不明白:如果是个球,人怎么能站的稳?也没见人斜着;何况还有大地那边的,不早就掉下去摔死了?
牛顿万有引力提出之前,这应该是所有人的困惑。汪舜华耐着性子解释:“你们都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是往地上,而不是往天上飞?为什么是人往高处走、而水往低处流?为什么别管抛什么物件,最后都要掉在地上;为什么日月东升西落,为什么有潮起潮落,你们想过吗?”
襄王怔了半晌:“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吗?水不往地下流,难道还能去天上?”
汪舜华道:“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天上的水还不都是地上去的?可世人最直接看到的却是水往地上去。”
襄王有点迷糊:“请太后明示。”
汪舜华道:“刚才说什么都要往地上去,可是日月星辰不在上面吗?怎么不下来?”
大家更不知所谓了,彭时道:“关乎天文,请太后慎言。”
汪舜华道:“我没乱说。你们没有想过,大地有一股力在吸引着物体,当这股力量够大,就引着物体向地上去;如果不够,保持均势,就相对不动;如果对方力量够大,还可以吸引大地围着它转。或者说,两个物体互相作用,就看谁的力比较大。”
群臣摇头,都觉得不过是妄断。
汪舜华道:“你们可以试试。”
襄王道:“臣等可不能飞到天上,去看大地是不是个球。”
汪舜华道:“这不难。你想想,除了你永远追不到的地平线挡住视线;你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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