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赞了句贤惠,汪舜华的嘴角扯了扯,算是认了。
不能说没有酸楚,但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局势,何苦计较很多。
汪舜华不过偶尔照面,都能有这样的感叹,何况幽居深宫的太皇太后?孩子们渐渐大了,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剩下的都老了,自然很有“红颜弹指老”的感受;加上周贵妃母女时常进宫请安,重庆公主是她看着长大,性格也温婉,倒是渐渐生出了好感,虽不如永安姐妹亲厚,也当做自己的孙女儿了。
如今孙女儿回家,太皇太后最关注的自然是孩子的问题。结婚快一年了,还没消息,太皇太后还是很着急的;何况开了年,驸马又要出京办差了,因此催促重庆公主:“这些天就别到处走动啦,多在家和驸马团聚要紧。”
重庆公主忍住泪,叩谢恩典。
重庆公主没有说话,汪舜华有点意外。据她得到的消息,驸马薛辅应召的时间并不多啊,难道小两口感情不好?——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在后代都只能姐妹们关起门来说,何况大明朝?自己要维护女儿,重庆公主也要脸啊!
看来,还得另外想办法。
元宵节,是明朝重要的节日,这种时候龙蛇混杂,京城负责安保的各部门自然是要加强戒备的,尤其锦衣卫。
没想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当夜,锦衣卫拿贼,贼没拿住,结果七拐八拐拐进一户人家,把那家给抄了,并在其中发现大量金银首饰,其中还有一个极好的翡翠镯子。在锦衣卫办差,多少有点眼光,发现这东西是从内宫出来的。
宫里的物件,一般都有特殊的标记,镯子上自然没有;但是其中有几块银锭,都出自内承运库。
事情大发了!居然是敢盗窃国库!
偏偏老太太还在后面嚷:“你们仔细着,那可是皇家的东西!”
马上踢了一脚,赏了一个巴掌:“好大的胆子,皇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老婆子口称冤枉:“这东西是我女儿的,是重庆公主赐给她的。”
别说,他女儿还真是重庆公主府的管家婆。
但锦衣卫不依不饶:“放屁!这银锭一块二十两,一共四块,公主怎么会赏这么多东西?尤其这个玉镯,不下千金,怎么可能送人?一定是偷的!拿下!”
事情很快报给等候消息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他亲自入宫向汪舜华汇报情况。
消息已经传遍北京城,说什么的都有:“公主怎么舍得把贵重的镯子送给管家婆?是不是管家婆顺手偷的?”
也有人暗戳戳的想到了高阳公主:“驸马长期不在北京,会不会公主和人私通,这镯子就是定情信物?”
“驸马薛辅是忠烈之后,青年一代将领的佼佼者。这样的人物,偏偏匹配了隐帝的女儿,偏偏隐帝还有儿子。”
“太后会放心吗?”
“不会趁机剪除这个隐患?”
“阁臣的女儿能改嫁,公主不能和离甚至义绝?”
言官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然而事情当天就落定了。
汪舜华当即宣重庆公主回宫,太皇太后和汪太后亲自问话,周贵妃在一旁站着不许开口:“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重庆公主懵了,反应过来跪地痛哭流涕:“自己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祖宗对不起朝廷的事,这个陪嫁的镯子,确实是送给了管家婆尤氏。”
尤氏大家都认识。因为按照制度,公主下嫁后,必须派一位老嬷嬷跟着,全权管理公主的大小事务。——虽然这些年来放出了不少宫女,但总还有一些年龄太大剩下的。尤氏就是老宫女,汪舜华不爱管南宫的事,她是周贵妃挑去服侍公主的。
问题是:“你要赏赐下人,用什么东西不好,偏偏要用自己的嫁妆?”
重庆公主哭哭啼啼,唧唧歪歪了半天,大概意思大家听懂了:前几天她想招驸马薛辅进宫过夜,结果尤氏不让,说话很难听;没办法,正好手上带着这个镯子,就把它送给尤氏了,尤氏这才去招驸马了,后面的事,她真的就不知道了。
马上招来尤氏。
尤氏不明所以,说:“镯子是公主高兴赏的,自己前几天回家,为了表示孝心,就送给母亲,不知道怎么会被偷。”
事情串联起来了,重庆公主是无辜的,管家婆也很无辜,甚至很有孝心,这么好的东西先孝敬老娘。
按说皆大欢喜,可是大家都不会这么想:那个镯子可是嫁妆!是有特殊含义的。难道公主和管家婆的感情好到这个地步了?那么公主说的就是真的,这镯子不是送的礼物,而是行贿的赃物——问题是公主为什么要向管家婆行贿?
但凡行贿,肯定是有目的的。百姓向官员、下级向上级行贿,大家虽然不齿,但都能理解;那么公主向管家婆行贿图什么?就为见驸马一面?今天不能见、换个时间不行吗?
请放心,马上就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