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啃什么了?”
“开酒瓶,开罐头。没有他的牙不能咬的东西。”哥哥说道,“他自体培养的牙齿早就准备好了,就是因为不想住院,一直懒得去换。”
“行吧,地址发我。马上去。”兰泽同意了。
“嗯。迟些时候我就赶过去。”
时间还早。兰泽查看了城铁的班次表。先买了二十分钟之后那班的车票,在家吃了早饭,才去坐车。
俩老头住院的地方,其实就在本地区大学城家属区的社区医院里。别看是社区医院,大学城医学院的师生隔三差五在里面搞临床教学和研究,水平并不低。常驻的社区医生,碰到搞不定的疑难杂症,随时可以叫到支援。
去那边的车次很多。就是得先坐公交中转一下。
兰泽判断,两个老人钓鱼的地方,可能也离大学城不太远。兰泽知道那边野外有小河,有池塘;喜欢钓鱼的话,怎么玩都合适。
兰泽在路上,哥哥慢慢地和兰泽说了些两个老人最近钓鱼的事情。哥哥的上班时间还早。兰泽一路只是坐车,也很闲。
自古以来从公元前十二世纪姜子牙的年代开始,钓鱼就是老人家们喜闻乐见的户外活动。估计,再过十二个世纪,可能还是如此。
这天气都已经冷了,兰贤银开着全地形车带着卫汉应,两个老人家天天还往野地里跑。
兰老爷子不光钓鱼,他还游野泳。在荒郊野外的,这危险性就大了。白老师一再告诫他不要游野泳,兰老爷子口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来之后,十次有九次内衣是湿的。于是白老师就把白权明派去盯着。
白权明尽职尽责地盯着他们。主要是阻止兰老爷子下水。卫老头是很乖很文静的,说钓鱼就是钓鱼,一向不胡来。
兰老爷子在玩的方面,其实一点也不缺心眼;相反,他相当有创造力。既然不让下水,他就不再在安静的湖边、池塘边钓鱼。
他和卫老头开始研究溪钓。
在小河和溪流中钓鱼,因为底部浅,水流因地形而变化多端,钓法和平静水域有很大差别。
而且,秋冬季节是枯水期。他们总是需要踩着河滩,到离水面很近的地方去。卫汉应在溪钓方面是个新手,总是不小心钩到石头缝,或者让渔线被水草缠住。兰老爷子就兴高采烈地跳到水里去拯救他。
碰到这种时候,哥哥如果不想让兰老爷子下水,他就得自己上前帮忙,抢着下水。
在这样的防备下,一向很乖的他亲爸卫老头,那天拽着钓杆在水边的石头上没站稳,一滑,掉水里了。
哥哥正站在不远的地方,为他爸解开打结的渔线。一时之间顾及不到。还好兰老爷子跳进水里及时把人捞了起来。
所幸:一则,天凉了,身上衣服穿得厚实,老人摔倒之后,没被水底的石头划伤;二则,秋冬季节水浅,老人家只是浑身湿透,受了惊吓,并没有呛到水。
但是,卫汉应,毕竟老了。
他已经七十六岁。人生中接近三分之一是在小飞行器中漂泊。
他的抵抗力,已经老化衰退。甚至远远不如比他还大十岁的兰贤银。
哥哥十分感慨。他觉得人生最后难免英雄迟暮,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