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屏幕上,霍纬那张肥圆胖脸涨的红红的,他咬紧牙关,肉乎乎的小手用力掰着扳机,仿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阿忠看了,脸色陡然一变。
为什么会是这样?
无父无母的孤儿,不都应该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吗?
为什么小小年纪,他竟然有这等心机,竟然敢污陷主人家的正经少爷?
这,妥妥的白眼狼啊!
霍纬也吓的浑身发抖,一屁股瘫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觉得好玩,不小心给弄坏了。”
不小心?
一口小奶牙都快咬碎了,这还叫不小心?
刚才污蔑别人欺负他一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也叫不小心?
“然后不小心就换给了我?”小包子翻了个白眼,一脸嘲讽。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这霍小胖,可真是坏到芯子里去了,和他那个心狠手辣的妈咪一样!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霍纬胡乱用手背擦了把鼻涕,拼命地狡辩着,“我是弄坏了东西怕被人骂。而你不一样,你是叔叔的亲儿子,他们不会骂你的!”
可惜,此时再多的狡辩也无法让人相信他半句了。
霍慎行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向阿忠看去:“你跟我出来一下。”
有些事情,看来必须解决了。
一脸惭愧的阿忠,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到了天台。
已经是深秋季节,萧瑟的山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如一只只断魂的蝴蝶般在阴冷的空气中飞舞着,最后绝望地落在大地上,屋顶上,天台上。
踏着一地枯叶,霍慎行的目光不由的向远方眺去,声音冰冷:“阿忠,你还记得当初我在这训练的时候吗?”
阿忠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低头不语。
“我还记得,当初的堂主是你爸爸。老堂主为了证明自己是一视同仁,不护短,所以在一众陪练之中,最你的要求最为严苛。”霍慎行并没有提小包子的事,神色如旧,“大概他不知道,我和其他陪练们并没有觉得他多公正,而是觉得太过虚伪刻薄。”
“真正的一视同仁,那就应该把你当成外人,和我们一样待遇,而不是故意苛责于你。而他,分明就是牺牲你的尊严和利益,来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一视同仁,公正公平,我觉得不要也罢。”
阿忠低着头,眼眶微微发红,泛黄的记忆透过尘封的岁月迎面袭来。
原以为,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今生都不会再想起,会伴随着自己的尸体一起葬入坟墓,一起腐烂。
而如今,霍慎行偏偏亲手将它撕破,残忍地让那血淋淋的伤口再度呈现在自己面前。
当年,他是被爹地以陪练的名义选进了训武堂。
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他们平时都在学校读书,每到周末和寒暑假,都会被关进这座大而无当的院子里,受着最为残酷的训练。
一开始阿忠还是兴奋的。
在他印象中,爹地总是在忙,忙到都没时间回家。
那个家,没有妈咪,也没有爹地,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姆。
小时候,每当看到别人一家欢欢喜喜地在一起的时候,他的那颗幼小的心就痛的厉害。
他,多想能和爹地也在一起啊!
如今能住进训武堂,能和爹地整天在一起,小小的阿忠简直是太开心了。
刚进训武堂的时候他有多兴奋,后来的日子就有多痛苦。
原以为有爹地在这,他至少可以照顾一下自己。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阿忠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明明一群孩子犯了同样的错,而受罚最严重的唯有自己!
哪怕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错误,爹地也会小题大做,甚至在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他也让自己穿着件内衣跪在户外。
那段不堪回首的的日子,每一天他都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的到第二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