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人在剪灌木,他的视线落在平躺的石义尧脸上,说:“等我们去了京港浸,就只有教授陪小叔在这儿了。”“我不去京港浸。”“那你去哪儿?”“曲开大学。”石义尧的语气平淡而认真,引得季宏挪近了,盯着他眼睛惊讶地问:“你确定吗?”“确定。”季宏皱眉,忧虑却不反对,顿了顿,才说:“阿伯那里怎么说服?”“我能说服他。”
两个人早就被规划进入京港浸,然后出国深修。
回到住处,两个小伙子一身汗臭,进门就撞见了沙发上端坐的浑身威肃的男人,男人沉着脸,漆黑黯淡的眼睛却犀利得可以轻易灼穿任何东西,他的脸上有着几道皱纹,但并不影响他的英气。
房子里气压降了不止一个,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臣服。
两个小伙子神色认真,不紧不慢走到茶几前站定,敬畏道:
“父亲!”
“阿伯!”
石义尧的父亲——石砾顺,身上挺拔的黑色西装还没有换下来,鬓边已经有着一簇白发。
嗯。石砾顺的喉结滚动,清淡回应。
两个小伙子都不知道石砾顺会亲自到这里,不然他们肯定安分在屋里等候。
石义尧凝眸,觉得应该迅速出击,张嘴欲说,季宏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抢着说:“阿伯,我们先去换衣服再过来!”
石砾顺默许,季宏就拽着石义尧往里走了。
到了楼上,只有两个人了,季宏才解释:“阿伯正为小叔的事儿烦躁,你这副模样与他说,他同意的机率有多大?”
寻找神秘医生的计划一直未有进展,现在他又提出挣脱原本的未来规划,石砾顺能容许又一个计划不受控制吗?能容许年轻人的任性吗?
石义尧抬手按脸,他刚才的确冲动了。
两个小伙子换洗好了,楼下石砾顺和教授正在交谈,他们就没有下去,反而进入了小叔的房间。
小叔躺着,鼻子插着氧气管,可怜地依靠着外物。
以前的小叔张扬而睿智,无所畏惧又有所牵挂,他所到处危机为他变成传奇,他一张口绵亘的诗词歌赋填补漂流的寂寞,他策马天涯,像个疯子,像个傻子,像个英雄。
现在,小叔变成了一本书,只有记忆还在延续他的英勇。
床前,两个小朋友,用崇拜怀念的眼神注视着沉睡的小叔。
“小叔,您给的鲁班箱,我还是没有打开,”季宏看着床上的睡颜,一颗心因此平缓,“是我太笨吗?”石义尧睨见季宏出神的表情,语气平淡地说:“我也没有打开。”
感伤吗?他们赤诚地珍惜身边的亲人。
石砾顺和教授谈了许久,结束后,两个人一起出门了,像是奔赴一场悬殊的谈判,背影萧肃。
两个小伙子无事可做,在房间里,一人占据一个角落看书。
季宏忽然扯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代码,一会儿飞捷,一会儿卡顿,一会儿冥思,又拿起书翻阅。
“有个叫‘浆骨’的软件,你见过了吗?”季宏忽然说话。
“没有。”石义尧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