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梅长苏终于知道他费尽唇舌都做不成的事情,曲如意是如何办到的。
一句简单的话。
所有贺礼都归你!
多简单!
多实用!
即便他知道又如何,梅长苏嗤笑。
欧阳明德和曲如意真是绝配。
也罢。
这两人在一起,亦算是天作之合。
遂,“百年好合”四个字落在了红纸上。
苍白的脸上亦有了笑容。
明德,愿你从今往后活在阳光下。
接下去的几日,明德和曲如意都没再来找他,茯苓等人成了双方的传话筒。
当黎纲带来明德又一席话后,梅长苏禁不住暗自好笑,把死物说成活物是本事?
想当年,北境战火深入大梁腹地,他的言伯伯绢衣素冠,手执王杖栉节,刀斧胁身而不退,以口舌之力,使……
可是,欧阳明德居然说白银在璧秀山庄不通用。
若要米粮、药材,需用梅宗主的墨宝来换!
鬼使神差般,梅长苏接受了这个说法。
待他回过神来,已写下百余张喜字、数十张百年好合,还画了一幅山水画。
梅长苏恍惚了,他为何如此纵容欧阳明德?
若这家伙得寸进尺,那还得了。
正想着,飞流手举莲蓬走了进来,兴奋地叫道:“苏哥哥,好吃的!”
梅长苏笑了笑,摸出巾帕,擦去飞流额头的汗水:“半夏呢?他去哪里了?”
“走了,救人。”飞流咧嘴道,“晏大夫,一起。”
“晏大夫也去了?”
“嗯。”
“甄平!”梅长苏叫了声,少时,甄平走了进来,行礼道:“宗主,有何吩咐?”
“璧秀山庄发生什么事了?”梅长苏轻声问。
甄平朝外看了看,心有余悸地道:“这几天来的宾客中,有好些是琅琊榜上的风云人物。”
“意料之中。”梅长苏颔首。
“少庄主请秦越、般若真等公子作画,并把他们的字画挂于前厅,对前来璧秀山庄的访客说‘价高者得’,而所得银两会用于灾民安置和家园重建。”甄平压低声音继续道,“他,还把您给他的武功心法放在前厅案头上,也说价高者得。”
“借花献佛,这一招用的不错啊。”梅长苏指着案桌上的画卷、淡淡地道,“将这幅山水画也拿去竞卖吧。至于少庄主的礼,我另行准备。”
甄平取了画,见那画上已盖章,小声道:“属下感觉,宗主无论送什么,少庄主都不会在意。”
“是。可是他却清楚我要什么。”梅长苏悻悻地道,“这才是我在意的事情。”
“少庄主喜欢飞流。”甄平压低声音说。
“哦?是吗?”梅长苏朝院外看了眼,说,“何以见得?”
“飞流找他拆招,他从不推脱。”
“飞流找他拆招?”梅长苏皱眉道,“以飞流现在的功夫,还不是少庄主的对手,可是……以飞流的性子,输了会窝在树上生闷气,但这几日他很开心啊。”
甄平闷笑一声,别过头。
“怎么了?”梅长苏挑眉道。
“每次飞流去找少庄主,少庄主都会用玩具先将飞流打发了,多半是纸鹞、陀螺、蹴鞠等消耗体力的玩具。等飞流玩够了再去找少庄主,就会因体力不支很快败下阵来。”
梅长苏明目圆睁,这也可以?
“然后,少庄主让茯苓和半夏用木剑过招,他一招招评说,接着茯苓和半夏会带飞流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又有婢子送上点心。”
想着近几日,飞流总摸出碎成渣的点心给他,梅长苏禁不住笑出声来,虽然伤到脑子,但飞流品性没有偏差,真好。
泪不知不觉滴落下来,脑海里浮现出他与景琰的嬉闹、与霓凰的追逐,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幼弟。
有景睿、豫津,有穆青、还有堂弟们……
眼前的景渐渐模糊,慢慢地又清晰起来。
“你先去忙吧。”梅长苏淡定地说,“晚些时候我去找少庄主议事。”
梅长苏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当明德知道梅长苏要找他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逃。曲如意好说歹说才将人安抚住,夫妻俩人关上门,窃窃私语起来。
“陪夫人回家省亲,这个主意好!”明德拍手。
曲如意笑眯眯地说:“夫君,我们已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夫君的事便是妾身的事,妾身的事即为夫君的事,对不对?”
“自然,夫人若受了委屈,为夫会亲自为夫人出头。”
“那,妾身的姊妹受了委屈,夫君能不能……”
“夫人的姊妹遇到什么问题了?”明德边说边朝曲如意挤眉弄眼。
曲如意朝明德点点头,道:“年前,我在收账途中遇到一对落难的姊妹。她们向我哭诉,说幼弟在巷口玩耍时,不慎冲撞了一位贵公子,那位贵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幼弟活活打死。一家人求告无门,双亲悲伤过度先后离世。这对姊妹已到了走投无路、卖身葬父的境地。那对姊妹说了,谁能为她们报仇,她们做牛做马报答他一辈子。”
“她们长得好看吗?”明德笑问。
“旁人以为她们丑。”曲如意笑出声,“这对姊妹不简单,弄花了脸跪在街头,故而看的人多、帮衬的人无。”
“他们惹到的是很厉害的主儿?”明德不解地问。
“贵公子的父亲是朝廷的大官。”
“朝廷的大官啊,为夫不想和官爷打交道。”
“那就等他出游时把他杀了。”
“好,听夫人的。”
影卫逐字逐句重复着明德和曲如意的对话,一开始梅长苏听得有滋有味,听到后面,他皱起了眉头。打发了影卫后,他对甄平说:“明德早就知道有影卫在外面,这是他故意让影卫说给我听的,他想要借刀杀人。”
梅长苏舒展了眉头,微微一笑道:“这两人想要侠肝义胆,就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吧。”
“宗主,您的意思是?”
“待他们教训了贵公子,就让我们的人将公子救下,再略施计谋让他留下我们的人。”
甄平张嘴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斟酌了半天,才轻声道:“宗主,我们的人制不住少庄主。”
“你们没办法,我有啊。”梅长苏指着案头的画轴道,“把画轴交给少庄主,他会配合的。”
甄平接过画轴一脸坦然,梅长苏见了略有惊讶:“甄平,你不问为什么吗?”
“宗主的吩咐自有道理,属下遵从就是。”甄平恭敬地说。
眼眸一片静谧,梅长苏淡淡地道:“我小憩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甄平应了一声,把在院内玩耍的飞流叫了进来。飞流看看他,又看看梅长苏,小跑几步,蹭着梅长苏的膝头,仰头道:“苏哥哥!”
“苏哥哥要小睡一会儿,飞流自己画画好不好?”知晓甄平是担心他出状况,梅长苏抚着飞流的头,柔声说。
“好!”飞流瘪着嘴,拉着梅长苏走向床榻,大声道:“休息。”
“要不要和苏哥哥一起睡?”梅长苏往床榻里侧挪了挪,指着床榻柔声问。
飞流摇摇头,举着手中的蒲扇道:“扇风,不热。”
梅长苏眼眶一热:“飞流要给苏哥哥打扇?”
“大哥哥,扇风,大姐姐,笑。”飞流手中的蒲扇轻轻摇摆,而明亮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梅长苏看,“苏哥哥,笑。”
“笑?”梅长苏嘴角勾起浅笑,蒲扇带来的阵阵凉风,让他忆起很久以前的夏天,母亲就是这样摇着扇子、笑着看他入睡。
遂,眼眶一热,从飞流的手上接过蒲扇,柔声说:“苏哥哥来打扇,飞流和苏哥哥一起睡一会。”
“睡不着。”飞流挠着脖子与胳臂撇着嘴,委屈地说,“痒。”
“呀,都挠破了!”梅长苏撩起飞流的衣袖,见整个胳臂上都是红红点点的小疙瘩,心疼地叫道,“忍一忍,苏哥哥去拿药膏,涂了药膏就不痒了。”
话音还未落,就听影卫的通报声:“宗主,少庄主来了。”
紧接着明德爽朗的声音响起:“苏公子,您醒着吗?”
“是。”梅长苏刚应了一句,门就被破开,紧接着明德一头闯了进来,还没等梅长苏和飞流反应过来,一把软剑已将飞流的腰身缠住。
“苏公子,您没触碰飞流身上的小疙瘩吧。”明德绷着脸,紧张地问。
“我正想问你呢,壁秀山庄哪来这么多虫子?”梅长苏不悦地道。
“虫子?”明德挑眉,坏笑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接到通报,来义诊的孩童中,有好几个得了痘疮。”
梅长苏的脑子轰得一下炸开了:痘疮!
夺走言后独子性命的痘疮?
“苏公子,飞流由我照顾,晏大夫稍后过来给您诊脉。”明德理所当然地举手在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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