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附近的人家买些衣服。”
“老人家,若是无处可去,不如去咸宁,我朋友正缺人帮他看守宅院。”梅长苏盘算了一下说道。
“咸宁?”两位老人面面相觑,咸宁离这里有小半月的水路,他们已身无分文,怎么坐船。
“您二位若愿意前往咸宁,我可以把您二位安排到我朋友的货船上。”梅长苏拱手道。
咸宁的韬民窑成了一家布店。
衡量利弊后,梅长苏分别给蔺晨和华以凡去了书信。
院落用来做布行虽然小,但还说得过去。
商行地契上的名字嘛,当然要换,从沐蔺晨换成苏哲,梅长苏没有半分愧疚。
七日后,蔺晨的飞鸽带回一个字,一个让梅长苏需将纸笺贴在鼻尖才能勉强认出的草书:可!
翌日,华以凡亦来了书信,说已安排人手前来咸宁。
而他没有再等,招来劭安吩咐一番,便带着众人踏上回程之路。
过了汾江便是江左了,他刻意选择在江左的对岸祭拜故人,谁料……
梅长苏轻轻一叹,翼州,楼之敬跑来了翼州。
不知道这个家伙会在翼州折腾出什么事情。
而他又能做什么?
攥紧了手、再慢慢松开,重复几次后,梅长苏以极慢的语气道:“黎纲,我需要知道在朝每一位官员的具体情况,无论武官还是文官,无论他们的官阶多大。”
“这……”黎纲黯然地垂下头,小声提醒,“宗主,我们尚未在朝堂布置过人手,您……”
“我知道。”梅长苏打断黎纲的话,冷声道,“但清辉堂、聚义堂甚至天机堂都有我们的人,让他们打听官吏行事做派,以做下一步的行动。诸如开设商铺或武馆、诸如开设学堂和义庄,黎舵主觉得是否可行?”
“宗主,您说过,江左盟势力不泛出江左之外!”于私下,梅长苏从没唤过他黎舵主,总是黎纲黎纲的叫,碰到晏大夫吹胡子瞪眼时,还会求救般的唤他声黎大哥,今日却一改常态,唤他黎舵主,其中缘由……
黎纲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只能让他们以私人名义在外开设商铺、武馆、学堂和义庄。”
“嗯。”梅长苏点了点头,无比认真地道,“我所能想的最好办法是……”
“先开设商铺,再以商铺需要护院为名请下武师,几个武师联合在一起开设武馆,因身处异乡,几户人家联合在一起请了夫子,于是就有了学堂。生意做得顺当,自然感恩天下,开设了义庄……只要有了义庄,就有办法接济更多因赤焰受累或因各种事情无处可去、无所可依的百姓。”
“……”黎纲。
“可是以我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梅长苏红着眸子重重地捶了一下身旁的立柱,愤恨地道,“就如咸宁的韬民窑,就算我通过商会把铺子过到自己名下又如何?我还是支不出人手,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我曾想过,在我稳定下来后,把赤焰旧部一点点剥离江左盟,把他们安插到远离江左的各家铺子里去。可吕大哥却用切身的经历告诉我……”梅长苏苦笑道,“习惯安逸便会贪心,有了贪心就会因一念之差犯下恶。”
“吕大哥救下的人,亲眷之间彼此牵制。但一早就跟着我的那些人……我用什么牵制他们?我……”
梅长苏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人心啊……
吕大哥所说,我能相信我的兄弟们忠于我,但他们的亲眷呢?
只要有一人变了初心,于他人便是万劫不复。
“能在他们中间找出二十余人,替我奔赴四境,已是相当不易了。”梅长苏轻叹,“剩下的……还是留在江左吧。”
“蔺晨与我合开的铺子,固然能探听消息。但他毕竟是琅琊阁的人,朝堂的纷争,我不愿把他卷进来。”梅长苏舔了舔唇,继续道,“这样……你回去后,与甄平盘点下我们名下的财产,看看能动用的有多少。”
“宗主,您是想要自己开商铺吗?”黎纲心头一动。
“不。开商铺周期太长,投入也太大。”薄唇轻启,梅长苏平静地道,“我想试试和蔺晨合作。比如寻几家陷于困境又不愿变卖家业的商铺,以提供当地官吏行事作风及民俗民风为合作依据,再由我们的人暗中核查,若情况属实,便与其开展合作。这样,就算铺中没有我的人,我也能把该地官吏的情况尽数掌握。”
“当我们的资金介入后,我们便能动用力量,使铺子扭亏为盈并迅速壮大,而后就能开设分店、武馆、学堂、义庄……”梅长苏阖上眼,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如今的朝堂分为三派,太子一派、誉王一派、中立一派。中立可以先不管,太子和誉王的党羽我必须知道。不用太费神,从他们身边最大的官员往下查。但凡有可取之处,我还是要把他们留下,这样……咳咳。”梅长苏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人便歪歪斜斜地向后倒去。
“宗主!”黎纲惊叫一声,忙将梅长苏抱住,大叫道,“晏大夫,晏大夫……”
“来了,来了!”晏平山亮着嗓子,从远处跑来,见到梅长苏晕在黎纲的怀里,冷哼道,“呦,宗主又晕了啊。”
“晏大夫,您快来看看。”黎纲急道。
晏平山上前搭了一下脉,用力掐了掐梅长苏的人中,冷笑一声:“梅宗主,您可真是好样的,回到江左才三天,就晕了两回了。”
“晏大夫,我……”梅长苏沙哑地道。
“前天是疲惫,今日是饿晕,梅宗主,您还想上哪一出?”晏平山言语虽厉,手下的动作却依旧细致,先是与黎纲一起把梅长苏扶进堂屋,然后找了个软垫让梅长苏靠在床榻上,最后还从拢袖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黎纲,“用温水兑了,让宗主先喝下。”
“晏大夫,又劳您费神了。”梅长苏歉疚地道,“我刚想和黎纲说,让他准备点米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呀,不把事情想清楚,是不会吃饭的。”
“我有吃饭!”梅长苏虚弱地辩解,“只是吃不下太多。”
“我不知道宗主所谋为何事,又为何事事躬亲,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宗主明白吗?”类似的话晏平山说过几回,但他仍不厌其烦地又说上了一遍,“你这样是没办法走更远的路的。”
“晏大夫,您放心。不管我手上的事情有没有忙完,只要蔺晨回来,我马上丢下所有的事情,跟着蔺晨去琅琊山住段时日。”梅长苏眼眸微抬,张口道。
“宗主的意思是,还要折腾小半年?”晏平山黑着脸,冷声问。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梅长苏慌忙道,“我只是说,只是说……”
一只厚实的手贴上梅长苏的额头:“家中长辈见到你这副样子,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不温不火,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泪一下涌上眼眸。
“吃不下饭,至少要喝点枣茶、喝点蜂蜜水。”晏平山拉过一床被褥掖了被角,“陈舵主他们还有三日的脚程才能到涂州,您消停三日可好?”
“……”梅长苏。
“不然,凭您现在这副尊荣,他们定以为我医术不精……”
“晏大夫,是我错了,我这几日一定好好休息。”梅长苏这才想起,三日后陈坤他们就到,忙拉起晏平山的手,急切地道,“您得帮我,我不能让陈坤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
“好!但您要乖!”晏平山笑了笑,“我看您字画不错,不如整几幅字画拿出去卖吧。”
“呃?晏大夫,我虽然穷,但是还没穷到要靠卖字画为生吧。”梅长苏哭笑不得地道。
“弄几幅字画义卖,所得银两作为善款交给义庄,不好吗?还是您觉得这样做,有辱斯文?”晏平山皱眉问。
“蔺晨是这样做的?”梅长苏眉头一挑,反问。
“蔺家小子有没有做过,我不知道。”晏平山哈哈大笑,“但我知道,他亲手写的那幅‘上善若水任方圆’有人开价一百两想买。”
“一百两?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一百两买一幅字算得上高价了。”梅长苏浅浅一笑,“好,等明日我也写上几幅字、画上几幅画,不署名,让黎纲拿去寄卖,看看能卖几个钱。”
晏平山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黎纲送上蜂蜜水:“宗主,您先歇息,我去煮药粥。”
“有劳!”梅长苏行了个半礼,目送晏平山离开。
“宗主,您怎么了?”黎纲递上蜂蜜水,见梅长苏饮上一口便放下了,忙问,“蜂蜜没有冲泡开吗?”
“不是,温度和甜度都刚刚好。”梅长苏笑了笑,“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什么事?”
“为什么般若真和秦越会送人字画,可我派去的人向他们求字皆被婉拒。”
“您没表明身份,被人婉拒也是正常的。”
“是啊,他们的字画不是一般人能求到的。”梅长苏揉着手指,慢慢地道,“秦大师处的义诊还没结束,你说,我这个时候送几幅字画过去,会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