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喵!”
“喵!!!”
到手的吃食被人夺了去,阿虎哪肯善罢甘休,一个纵身跃起,想从夺食的人手中夺回花鲤鱼。
可白衣公子脚尖一踮,纵身上跃,将一尾鲜鱼放在了房梁上。
“喵喵!”阿虎瞪着高高的房梁转着圈。
“蔺晨!”梅长苏清咳一声,将案头的书向蔺晨砸去,“欺负弱小好玩吗?”
“弱小?你觉得猫大爷算弱小吗?”蔺晨拎起阿虎的后颈往梅长苏跟前一举,冷哼。
“……”梅长苏。
“喵!”阿虎用力一挣,从蔺晨手中挣扎跳下,四肢一落就猛地纵身一跃,先是跳上蔺晨的肩,用力一蹬,踏着蔺晨的头,最后向上一蹦,终于跳上了房梁。
房梁上阿虎叼起花鲤鱼,神气活现地瞪向蔺晨。
“下来!”被梅长苏扯住衣袖的蔺晨叉着腰,气急败坏地冲着盘踞在房梁上的阿虎叫道。
“噗嗤!”梅长苏忍不住笑出声,“恭喜蔺公子,房梁保不住了。”
蔺晨冷笑一声,抄起梅长苏刚才砸他的书掷向阿虎,可惜准头差了点,书册越过阿虎掉在地下。
“喵!”阿虎讥讽地叫了一声,继续趴在房梁上啃着鱼。
“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梅长苏笑着安慰。
“哼。”一个占了他的房,一个占了他老爹的房,本以为还有怡人画舫顶舱可住,谁曾想有人从中作梗,硬生生地让怡人画舫关门歇业。
“凭什么要我睡房梁!”蔺晨一想到连日来的憋屈,恼羞道,“这是我的家。”
“是你自己不要打地铺的。”梅长苏辩道。
“我又不是小厮,打什么地铺?”蔺晨怒骂,“你这没良心的,咋就不学学明德,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本公子高兴高兴。”
“免了,你一高兴就疯,一疯就拆房子。为了尚春堂少损点银子,我还是继续没良心吧。”梅长苏笑骂着,侧耳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方才问道,“你给他下了药?”
“嗯,他比你乖多了。”蔺晨笑着,“不舒服就说,绝不硬扛。
“……”梅长苏暗叹一声,拱了拱手却一句话也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蔺晨笑笑,一改往日的得理不饶人,拉过梅长苏的手,在他手上写下一个名字。
梅长苏微愣,不明所以地看向蔺晨。
蔺晨挠了挠脑袋,避开梅长苏询问的目光,尴尬地道:“你知道的,我那时也是一时兴起,后来她寻来了,我……”
“我想了很久,想着这件事你能帮到我,于是没做多想便允下了。”蔺晨说得很慢也很轻。他从不回避自身的不足,尤其在梅长苏面前,但真要坦言相告,终归有些不自在,于是他飞快地在梅长苏手上写下另一个名字,方道,“我想到了你,想到了他……就把这件事应了下来。但现在横出月影的事情……我想还是由你来做决定。”
“……”两个名字。
曲吉祥,金双。
一个是琅琊榜上的公子,未到及冠年岁就死了的人,却因某些原因依然“活”在世间。
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武人,曾为赤焰主将,现为朝廷钦犯。
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梅长苏却轻而易举地从中找到了联系。
让金双取代曲吉祥,这样他身边的两名得力干将就都有了掩人耳目的身份。
胆大包天!
曲吉祥是上了琅琊榜的公子,而聂铎哪有这番才华?
梅长苏想到这,好笑地瞪了蔺晨一眼。蔺晨的回应是双手一摊、满不在乎。
一看蔺晨这个举动,梅长苏就知晓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搓着手指再次思忖,曲如意!
曲如意一人分饰两角多年,从未露过什么马脚,几次需兄妹同时露脸的场合,亦被她施用巧计瞒天过海。
也就是说曲如意需要的只是一个人,而不在乎这个人是谁。
唯一的要求大概是蔺晨寻来的人,不能对曲家的家产有非分之想。
“……这丫头很厉害?”梅长苏试探地问。
“曲家亦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能活到现在,七成靠手腕,三成是仗着琅琊榜上的排名。”蔺晨叹气道,“唉,像我这种好人,咋就没人念叨我的好呢。”
听到这里,梅长苏算是明白了。曲如意的父母兄长先后亡故,种种境遇迫使曲家小姐逆境而生。蔺晨欣赏曲如意的性情,便在她及笄后让她上了美人榜。这样,曲如意不仅活在了众目睽睽下,亦有理由深居简出。
然,曲家毕竟家大业大,总有人心存歹念,于是蔺晨在曲家兄妹满二十的第二年,顺水推舟地将曲吉祥排上了公子榜。
这么做无可非议,却有个现实问题:兄妹都到了婚嫁的年岁。
是故,曲如意寻上琅琊阁,讨要解两难之法,亦在情理之中。
“蔺晨……”梅长苏无奈地笑了笑,“你还真任性!”
“曲如意不说话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蔺晨撇嘴道。
“开口说话就不是美人了?”梅长苏好笑地问。
“相信我,她一开口,旁人就不会再注意她的美了。”蔺晨一本正经道,“曲家不在江左境内,你自己衡量得失吧。我去看看明德,他差不多该醒了。”
无论金双取代曲吉祥,还是把曲吉祥的身份给月影,首先,要把曲如意引到江左鄞州。
“喂,长苏。”已跨进衣柜的蔺晨探出头,得意地扬笑,“我在。”
“……”梅长苏轻轻点了点头,“稍后我会出去走走,你自己小心。”
“怎么?有人寻来了?”这几天他忙着给月影拔针治伤,没顾上收取道上的消息,但见梅长苏神色凝重,忙问,“来了几个?”
梅长苏没有隐瞒:“不知道。但是天机堂回报,有人雇了几个船家打捞尸首。”
“你要去看看?”蔺晨眉头一扬,道。
“我……我和陈坤出去一趟。”梅长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日落后直接回堂口。”
蔺晨朝衣柜的另一侧望了望,谄笑道:“你是打算和陈坤偷偷地走?”
“总得让他们历练历练。”梅长苏淡然地回了一句,算是默认。
上次他和陈坤出走,留下五个线索给黎纲,其中两个被陈坤发现后毁去,剩下三个黎纲只发现了一个,称得上完败。
这一次黎纲会给他惊喜吗?
“要不,入夜后我把明德塞入你的车驾,送去你那里如何?”蔺晨黠笑。
“好!”梅长苏不假思索地道,“我会通知堂口安排。”
“我不去哦,我要留在尚春堂!”蔺晨嚷道。
“嗯,好!”
呃?梅长苏难得的好商量让蔺晨回不过神,耳边传来的由浅入深的呼吸声却告诉他月影快醒了。
“喂,刚刚说的事情,你考虑好后给我答复。”蔺晨朝梅长苏眨了眨眼,随手合上了衣柜门。
梅长苏没叫住蔺晨,虽然他现在就能告诉蔺晨答案,但太多事情他还需衡量。
月影并非投诚,只是想借梅长苏摆脱4崦送纺康纳矸荩谕芽刂扑纳衩厝恕
他在意的事,月影说得模棱两可。
他……
依着他的想法,应当用强硬的手腕逼着月影说出所有事情,以换取月影想要的东西。
但,他的“盘算”却在蔺晨几次帮衬下落空了。
没错,这件事蔺晨帮的人不是他,而是月影。
他本该为此恼怒,但他明白,这才是蔺晨。
身为琅琊阁的少阁主,不会因狡兔落入虎口就去救治狡兔,也不会因虎仔等待母虎归穴,就从猎人手上救下母虎。
也许是他最终忍下了,也许是蔺晨习惯于睡前给他讲个故事,那一夜的故事让他明白,他与蔺晨还差在什么地方。
于江湖人而言,4崦耸歉錾笔肿橹5栽掠岸裕堑胤剿淇膳拢词撬采砹19Α
那些夺人性命的恶神亦是月影相熟的人。
月影若真的将那些人出卖,他还会信月影的投诚吗?
不会!
如果月影真的那么做了,他会……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萌生出可怕的想法,但这个想法的的确确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他终于明白月影能活到现在,靠得是脑子而不是色相。
也终于知道蔺晨为何会与月影嬉笑怒骂。
月影手中握着他的忌讳、他的软肋、他的秘密……
他动不得。
这样的人,若不能除去。
只有……
投眸往乌木衣柜看了一眼,迈步离去。
金桂飘香的时节,他却感受不到秋高气爽。
阵阵袭来的骨痛及因胸闷带来的气喘告诉他,难捱的冬季要来了。
木盒中静置一百二十枚银针。
针勾泛着骇人的寒光。
“还有八十枚过十天再取。”蔺晨收拾好随身的针包及银刀,断然道,“其余的待我医术更精湛些再说。”
“需要我做什么吗?”月影眨了眨眼,笑盈盈地道。
“乖乖听话!”蔺晨温和地看着月影,浅笑道,“做真正的你,在我面前别学娘们说话。”
月影揉着肩,轻叹道:“抱歉,入戏太久我……”
“眼睛不会说谎,而你习惯避开我的眼睛说话。”蔺晨淡淡道,“这是你唯一的败笔。”
“我的眼神本来就不好。”月影试着解释,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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