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为他们众人考虑周详。
我会尽我所能让旧部们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要跟着我洗冤的,我会让他们与我同行,要过安稳日子的……
虽是言语轻轻,但他相信,这非虚言。
就凭这句话,他焉有不从不服之说。
“宗主!”七尺男儿重重拜倒在地,俯身道,“王敏等不在您身侧,请您为我等保重。来年您巡视江左,我等会让您看到想要的江左盟!”
“好!”梅长苏展颜笑道,“我信你们都会做到!”
“王敏告退!”待王敏起身,其脸上已恢复了适才的平静,向梅长苏行了告退之礼后,便大踏步地离开了前厅。
“王敏不愧为聂峰大哥麾下的将士!”梅长苏赞许地点着头,突然转头问道,“叶韫以前不会是在谢……玉麾下的吧?”
“宗主,谢玉离开赤焰前,最后提拔的人就是叶韫!”聂铎抱拳道,“您是心忧……要不要我把他带过来!”
“不用,他不会知道详情,应该是在‘无意’中向谢玉手下的人透露了聂峰大哥的行动时间和路径,但其他的他一概不知。否则以他的性情,还不早把我卖了?”他率赤羽营死守北谷,这很容易被曾在赤焰的谢玉猜到。但谢玉是怎么知道前锋营行动的时间和路径,从暗中下手,全歼前锋营,从而断了赤羽营的所有生机的?这一点梅长苏一直没想明白,可今日他在堂上‘领教’了叶韫的所为后,一直绕在心头解不开的迷被解开了。
他不奇怪叶韫为什么会向谢玉透露此事,毕竟前锋营也需要主营其他将士的配合。作为主营的一个千夫长,他是知道前锋营行动的时间和路径的。而按照战前的约定,谢玉率领的援军是要和主营汇合后,再由父帅调遣,发兵援助各营。构陷赤焰的黑手们,既然想好了对赤焰下手,就会借用谢玉对叶韫的旧恩探听前锋营的动向。而叶韫……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被人利用了!
“宗主,我和金护卫已将幸存旧部名册整理归集。经查证,除叶韫、墨汐和邵安外。其余将士都是入伍多年的老兵。”甄平躬身低声道,“分别隶属……!”
“宗主!”
“宗主!”
聂铎和黎纲先后惊呼,双双上前搀扶住像是要跌倒的梅长苏。
裹着裘袄的梅长苏竟让他们一把摸到了骨头。
“没事,只是乏了!”梅长苏在两人的搀扶下慢慢坐下,努力地挤出笑容道:“我这身子不比以前,熬不了夜,再说这冬日本来就易困!”
“宗主,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半跪在地上的聂铎无意中触碰到梅长苏的手,顿时惊呼道。
“是我的错,我该在矮桌旁放个火炉的!”甄平单腿及地跪在梅长苏面前,将梅长苏的另一只手放入自己的手中反复地搓着。
“好啦,没事的!咳咳!”梅长苏说着拿起温在茶炉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润口。
他本觉得不过是话说多了,嗓子发毛,咳几声,喝几口温茶也就过去了,岂料他这一咳嗽就是一串的连咳,握在手中的温茶,也因这阵剧烈的咳嗽泼洒了。
“宗主!”甄平抚梅长苏的背替他顺着气,黎纲新沏了温茶递到梅长苏唇边,聂铎则干脆握住梅长苏的手用内力来帮助梅长苏顺气。
半刻钟后,咳嗽渐停,梅长苏微微用力挣脱了聂铎的手,从黎纲手上接过了茶,润了润喉,温和地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宗主,您刚刚处置了叶韫,没人敢在此刻犯事!”聂铎板着脸道,“就如王敏说的‘您最该做的是顾好您自己’!”
“我不是很好吗?”梅长苏勉强笑了笑道,“只是精神有点不济罢了!”
“宗主,我们离开琅琊山的时候,您的手腕还有肉,可现在我隔着裘袄都能摸到您的骨头了!”聂铎闷哼一声道,“卫铮把您交给我时,我曾承诺他会替他照顾好您,守护好您。可您现在这样,我该怎么向他交代?”
“哦,金双别担心,旧部首聚我不会叫他回来的!”梅长苏瞪了一眼,故意逗弄道。
“宗主!”聂铎急唤道,“这,这如何使得?”
“不使得也得使得啊,这次倒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而是他的原因。”梅长苏轻声道,“你们都知道他现在是药王谷谷主的义子,这是他成为素谷主义子的第一个年头,理当呆在药王谷,怎么能跑到我这边来!”
“宗主考虑周全,是金双失虑了!”聂铎低声道,“可是宗主……!”
“好了!聂铎,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我,以后有话直说就是,不用挂到卫铮头上去。我希望在我身边的你们,想什么就说什么!”梅长苏柔和地笑了笑,拉过黎纲、甄平和聂铎的手,道:“蔺晨有句话说得对,我们的角色都没变过来,我总想着身为赤焰少帅的我该怎么样,身为赤焰将士的你们该怎么样,却忘了总以这个身份自居,这样的我,早晚会在旁人面前露出破绽。所以黎纲,甄平,你们务必要多接洽盟内的弟子,察言观色,向他们学习言行。五个舵主,我需你们拿下两个,你们要在一年内让长老会和各堂口的人看到你们两个人的能力,否则我只能将设立舵主的事情延后,直到有人能胜任这个位置且能赢得我信任。”
“黎纲不会辜负宗主期望!”黎纲坚定地道。
“甄平不会把这个位置让与旁人!”甄平斩钉截铁地道。
“好!”梅长苏点了点头,又冲着聂铎道,“金护卫,劳烦这一年多养育些鸽子吧!”
“宗主!这个不用您说,我已经在做了,只不过派往四境驻守的人……!”
“……这事急不得!”叶韫的事情,梅长苏在苦涩中明白,他想得再好,没有能全力托付的下属,他不但什么事都干不成,反而会因此断送自己和其他旧部的性命。
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不敢再妄动,即便是站稳江左、立足江湖,也不能妄动。
“来年巡视江左后,你随我去药王谷拜谢素前辈,届时叫上卫铮,我们一起把这事商量下。”
高高在上的他总有盲点,有聂铎和卫铮帮他补漏,他才能将四境的情况全部掌控。
“是,宗主!”聂铎闷声道。
“好了,不要板着脸嘛,笑一个!”梅长苏轻打了下聂铎的肩头笑道,“我争取在这段时日内把自己养胖点,养精神点,一定让你能给卫铮个交代!”
“宗主!”聂铎哭笑不得地道,“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连日来都未曾失口!也没绕过我擅作主张!”梅长苏了然地笑了笑,起身道,“行了,天都大亮了,你们熬得住,我可熬不住,我要回房休息了。”
“记得两个时辰后来叫我!”这是梅长苏回房前留给聂铎等人的一句话,为此聂铎等人整整懊悔了大半年。只因在两个时辰后,聂铎等人发现梅长苏身上裹着喜长老送的裘袄倒在了地上,人已昏死过去多时。
梅长苏这一病不但把聂铎等人给吓坏了,也把喜长老和宋雅琴吓坏了。这江左好容易才趋向稳定,梅长苏怎么会突然病了呢?当下由喜长老牵头,长老会出面,把廊州及附近州县能调派的大夫都弄来了廊州。
十来个大夫,先是商榷,后是研方,折腾了半天也没开出方子,这可把坐镇的喜长老弄毛了,指了个资历最长的大夫让他定下方子,再让他们根据梅长苏服下后的情况调方。
梅长苏病得浑浑噩噩自然不会知道得讯赶来的喜长老不但把聂铎等人骂得狗血淋头,也把顾青、陈坤骂惨了,更把接二连三到府上找梅长苏的人一个个骂得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了。
“他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居然照顾成这样!”
“宗主已经把翼州大半的事情都给处理了,你们一个是天律堂堂主,一个是天机堂堂主居然还跑来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着?三天两头大事小事都往这边跑,宗主不病也给你们折腾病了!”
“……!”
整个宗主府因为梅长苏的病和喜长老的坐镇闹得人人自危。好在第三日的下午,梅长苏额头的滚烫开始消退,灌下的药也不再被吐出,经一干大夫会诊后,终于得出宗主的急病已趋于稳定,已无大碍。
“看好他,可别再闹出什么事了!”就如来时一般,喜长老一撩红袍,风风火火地带着她的侍女离开了梅长苏所在的府邸。
这来去匆匆,不带半分留恋的做派让聂铎等人目瞪口呆。
喜长老走了也带走了她调派来的数位大夫,只把一位资历最年长的李大夫留在了府上。
“……都怪我,太粗心了!”李姓大夫毕竟年事已高,黎纲安排他在客房休息,守在梅长苏身边的依然是聂铎、黎纲和甄平。这三人唯一的区别不过在于聂铎是寸步不离,黎纲和甄平则是白日忙完江左盟的事务后,才回到梅长苏身边整夜整夜地守着。
“金护卫,这事儿咱们谁也别怪谁,以后无论宗主说什么,我们中间都要有个人跟着他。若在明,我和黎纲来,若为暗,只能有劳你了!”甄平拨动着炭火,嘶哑着嗓子道。
“在廊州我倒不担心,来年巡视江左……!”聂铎浓眉紧皱,“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做这方面的部署?”
“巡视江左……”黎纲感慨地道,“这是第一步,日后要为赤焰翻案,宗主肯定要离开江左,届时……!”
“哗啦!”三人被突入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却立刻配合默契地各自行动。聂铎提着刀冲到了门口,黎纲和甄平则护在了梅长苏的床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