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贝壳里的声音骤然严厉:“来妖,给我拿下!”
殿中虾兵蟹将听令而动,手持细绢、水桶、软毛刷,向孟雪里、霁霄重重围拢。
“且慢!”孟雪里高声道,“大王,我为救妖而来。”
大扇贝沉默片刻,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先下去罢!”
殿中水族面面相觑,听令告退。
扇贝向上浮起,摇身一变,化作一位纤细高挑、银发白裙的赤足美人。
白河大王踏出浴池,打量两人,秀眉微蹙。对方周身笼罩着浓郁妖气,她看不出本体,可见其妖力深厚。
孟雪里道:“印鉴是真是假,大王一阅便知,何必诈我?”
白河大王心中一动,低声问:“雪山大王,真的死了?”
孟雪里平静道:“死了。”
白河大王却笑起来,柔声道:“我不信。你回去告诉他,我很想他。白河与雪山,结盟不如联姻。”
霁霄不动声色。
孟雪里反而先沉不住气,冷声道:“你不想救紫狐了?”
“哈。”白河大王看他如此反应,笑道,“他果然活着!他派你们来帮我?”
孟雪里一噎。
“镇妖塔不是普通牢狱,可能跟你们想象中完全不同。”白河大王一经确认,神色变得严肃,
“紫狐被关在塔顶。他虽然混账,却与我有几分老交情,我白河一生无甚大志,唯独有恩必还,有债必偿……”
孟雪里点头表示理解。
白河大王继续道:“塔分三层,第一层没有巡防,但塔底藏有一只千年老蜃,蜃气可以化景,迷惑妖心,令擅闯者跌入狱中火海。之前我折了三位忠心死士,都是妖力高强、心志坚定之妖,依然没有撑过蜃景。蜃景不破,去再多妖都是白白送死。”
孟雪里与霁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同样是蜃,自家这只怎么就不争气呢?
白河大王:“所有我打算舍弃登塔计划,招募擅飞妖将,自上而下突破。但是塔顶,有灵山大王得力妖将亲自镇守,那青鹰有一丝金鹏血脉,很是厉害……”
白河大王:“我屡试不成,你们有几成把握?”
这话孟雪里不敢答,他估计三四成,说出来丧气,霁霄却道:“八成。”
他语气淡淡,莫名令妖信服。甚至孟雪里都被说服了,豪气顿生:“八成,只多不少。”
白河大王心神一震。
她在殿中沉默踱步。纱裙曳地,裙摆如白河水浪。
“万妖大会”临近,狱中紫狐即将被押送往风月城,做巨蟒的腹中亡魂。事情陷入死局时,雪山旧部来访,带来一丝生机。请雪山旧部援手,比外面不知根底的妖更安全、更可靠,决不会向灵山大王出卖她,可世上哪有白吃的山珍海味?
半晌,她缓缓道:“我做白河之王三百年,白河两岸风平浪静三百年,本王不想与灵山开战。否则,我调来千丈白河水,水淹镇妖塔,浪□□山寨,什么妖救不出?!”
一边是狱中旧友,不得不救,一边是白河子民,不得不护。做妖王,一样身陷两难之局。
孟雪里笑笑:“大王误会了,我等一不求财,二不求兵。”
白河大王停步蹙眉:“二位有什么条件,还请直言。”
孟雪里早与霁霄商量好,郑重道:“我要一间白河城的商铺。”
白河大王没反应过来,一时茫然:“什么?”
孟雪里补充道:“门面不用太显眼,尽量低调,但位置要好,最好能与珍珠楼同街,可以随时吃到楼中特制小鱼干……”
白河大王挑眉:“你莫不是消遣本王?”
孟雪里道:“实不相瞒,我有些生意,暗中往来人、妖两界,想在大王这里过条明路。”
白河大王心想这有何难,却仍不放心:雪山旧部不思报仇,改行做生意了?
她追问道:“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孟雪里点点头:“我帮你救紫狐,你送我一间商铺。你我扯平了,你不必觉得欠我恩情。”
白河大王神色变得复杂,心想果然是那妖的旧部,行事风格像极雪山大王。可惜那妖已经死了,否则今日妖界,又该变成何等模样?
“这铺面由我伙计经营。平日还请大王关照。生意随缘,安全就好。”孟雪里说着拍拍衣袖,想让褚花冒头,与白河大王打声招呼,日后也算有座靠山。
袖中毫无动静。
孟雪里一手探进袖里,摸索着握住褚花的毛绒猫尾,轻轻一拎,谁知褚花怀抱阮灰后爪,阮灰拖着碧游尾羽,于是狸猫、灰兔、翠鸟头朝下,一溜串儿被拎出大袖,在空中轻晃半圈,“啪叽啪叽”掉了满地。
白河大王目瞪口呆:“这……”
孟雪里略感尴尬,一时间气氛古怪。
白河大王怕客妖下不来台,毕竟镇妖塔一事还得靠他们帮忙,便主动缓和气氛道:
“来者是客,你俩还带什么晚饭?太客气了。品相不错哈,黑山寨的山珍?”
三只半妖闻言,僵硬地瘫在冰冷地砖上,大殿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幸好霁霄在此,淡定解释道:“这就是我们的伙计。”
白河大王:“……呃,本王的意思是,既然是一家妖,都留下吃完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