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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之后大家依次和陈教练告别,何翩然一直坐在原位,所有人都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了,现在也没有人了,你要是有什么对我不满的都说吧,事先没有告诉你给你心理准备是教练的错,别生我的气。”
“陈教练,我一点也没有生气,”昨天的一幕在脑海里回放,何翩然抬头微微一笑,“你要是选择享受生活,我也替你高兴。”
陈教练本来以为何翩然会很介怀他的决定,然而现在,事情似乎和自己的相信有所不同,“你不生气?”
“不生气,教练选择退休就像我选择花滑一样,人生那么短,当然要选择自己最迫不及待想做的事。教练放心,今后我会听余教练的话,也还会认真训练,不过我要是想吃师母的菜你可得让我去啊。”
“翩然,这么多年,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自己的儿子在国外读书,你的妈妈在别的城市工作,其实说到底,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家人,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家人……”说到这里,陈教练微微顿住,眼眶有些潮红,“其实开始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你的职业生涯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原本我也以为自己可能陪你走完。”
“你当然会陪我走完了,”何翩然忍住眼泪,“教练,我的比赛你一定要看,只要知道你有看,我一定会表现的像你就在场边一样。”
“好!我答应你!一定看!”
何翩然觉得,陈教练的退休比之前自己受伤还更加难过。
返回长白山后,虽然训练时她能强迫自己认真,但平时休息却总有说不出的不习惯。她自己反省自己是太依赖陈教练了,每个动作都要给他过目后才放心,每套节目都要听他的意见才满意,甚至每周,她都严格按照陈教练制定的训练计划执行训练任务,陈教练的计划无比详细,每个细节包括肌群的训练都会标注出来。
许伊感慨说,她是已经被陈教练惯坏了,自然以后其他的教练都成了后妈。
其实何翩然和余悦的感情夜很深,只是每次听她指点时,心里总会忍不住想,如果是陈教练,他会怎么说?会怎么指导?
这些烦恼,她只能和许伊倾诉,许伊想了想后告诉她,快点启程准备去看欧锦赛,现在她需要的是放松和平静,说不定到了欧洲拍完伊维特的片子,心情能平复不少。
这次欧锦赛的地点刚好是在法国里昂,这里离伊维特的家乡很近,伊维特之前就说会邀请她们到自己家做客,何翩然想,或许自己的问题伊维特可以解答。动身前,许伊还叮嘱她问候夏天的伤势,许伊说自己虽然讨厌夏天,但总归心软不忍心看人受伤,不过,她还是气哼哼地表示,夏天最该收拾的地方是舌头,才不是脚。
何翩然笑着答应她一定把问候带到,不过后面这句还是免了。
即便一月,里昂的气温也能保持在零上,与长白山相比,这里犹如盛夏。何翩然已经习惯伊维特从不安排接机的习惯,她按照地址找到目的地,本以为这是伊维特家在里昂的房子,谁知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型体育馆。上面的法语何翩然不认识,走进去后从英法双语的标牌上才认出,刚才外面的法语是“里昂—兰波俱乐部”的意思。
伊维特已经有了自己的滑冰俱乐部?
大半年前,她还是租借别的俱乐部场地为她编排,现在,伊维特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
何翩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心想她可能是几个人中抵达最早的,秘书说伊维特正在开会,让何翩然再等一会儿,于是她绕过办公区来到训练场地,这里有十几个年纪不同项目也不同的孩子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训练,一个个的动作都有模有样。
“跳!快跳!我保护你!”
熟悉的声音,欢快的语调,何翩然看见瓦伦蒂娜正穿着冰鞋在冰上带着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不敢做一周跳,犹犹豫豫,瓦伦蒂娜用力一拍她的屁股,催促道:“怕什么,来!看我的!”
一周跳对瓦莱来说大概就像走路般轻松,她起跳随便一勾脚,动作轻盈的旋转一圈后平稳落冰。
“姐姐!姐姐你慢点!”小女孩瞪大眼睛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
何翩然笑着摇了摇头。
“来得这么晚不怕明年编舞涨价?”
在异国他乡听见中文本来就倍感亲切,再加上说话的声音熟悉,何翩然兴奋地转过头,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比夏天更现眼的,是她左手拄着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