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去看,心里吓了一跳,暗道钱妈妈这是要弄死了她?又觉自己呼吸并无不畅,钱妈妈那帕子对着的也只是自己的眼睛,又想难不成钱妈妈要弄瞎自己?正胡思乱想着,就闻到帕子上一股药味,仿佛是个病人用的东西。于是,柳檀云眼睛闭得更紧,随钱妈妈如何引诱,就是不睁眼睛。
钱妈妈见柳檀云如此,忽地将手伸到她腋下去给她瘙痒。
柳檀云憋着笑,心里对钱妈妈破口大骂起来,暗道自己只当这婆子会拿了柳太夫人压制她只、并不打心里对她忠心罢了,旁的并无可指摘之处,不想这婆子竟然这般大胆,想要谋害了她。
柳檀云虽忍着笑,但到底年纪小,最是挤挤眼睛就能掉下眼泪的时候,眼泪轻易地就冒了出来。
钱妈妈瞧着帕子上沾了柳檀云两点泪水,心想这就够了,于是小心地收了帕子,笑道:“姐儿乖。”说完,就解了衣裳给柳檀云喂奶。
先前柳檀云尚可忍受了钱妈妈,如今就怕她连奶水都是有毒的,哪里肯去喝,虽知道自己大时并没有什么毛病,但也防不住幼时有个什么病痛,于是一边惴惴不安地想着不知那帕子上染了旁人的什么病气,一边拼命扭头不肯吃奶。
钱妈妈强塞了两次,见柳檀云不肯吃,又瞧着李妈妈过来,笑道:“姐儿饱着呢,不肯吃奶。你侄女跟你说什么?”
李妈妈笑道:“哪有说什么,我去了我哥家寻她,她早跑没影了。还劳累你替我看了姐儿一回。”
钱妈妈笑道:“客气什么。”说着,整理了衣裳,再看了一眼柳檀云,就出去了。
柳檀云见果然是钱妈妈将李妈妈调走,心里不安了一日,果然晚间就觉眼睛肿胀酸疼起来,因怕拖延下去病情严重,于是才刚有了一丝病症,她就大闹起来,哇哇啼哭不已。
柳檀云哭了一会子,李妈妈先还拍着她哄她入睡,随后多点了两盏灯,见她不住揉自己眼睛,就瞧见柳檀云眼睛红了,忙道:“姐儿这是害眼了。”
一语未了,前边吕氏的丫头画扇就过来问:“云姐儿怎地了?半夜里夫人听到云姐儿哭,就叫我来问问,可是饿着了?”
那李妈妈道:“姑娘不停揉眼睛,怕是害眼了。”
赵妈妈忙道:“怕不是李姐姐家去了将病传过来的吧?前两日就听说李姐姐家小侄子害了眼。”
李妈妈忙道:“你这话就冤枉死人了,我儿子害眼,我可是一日都没回去瞧过。”
赵妈妈爽快地笑道:“就说句话,瞧李姐姐吓成什么模样,今儿个李姐姐回家我们都是瞧见的,这有什么呀。”
李妈妈还要再说,那边画扇就笑道:“李妈妈回没回家这还要后头再理论,如今先请了大夫来给姑娘看。”
李妈妈也知道轻重缓急,心里急着辩解,却少不得答应了画扇。
没一会子,吕氏的陪房吕竹生家的就领了大夫进来,那大夫看了,说道:“这可不就是害眼了嘛,没事,才只红了一些,开了药方子煎了药给姐儿洗了眼睛,过两日准好。”说着,就去开了方子。
柳檀云听说是害眼,也就安了心,只是再看钱妈妈,就觉往日里自己还念着她奶大了自己敬她两分,如今那哺乳之恩也烟消云散了。
待大夫去后,画扇又过来说吕氏请了李妈妈、赵妈妈过去说话。
没一会子,画扇再回来,那李妈妈就没跟着过来,只赵妈妈一个脸上遮不住欢喜地随着来。
画扇对柳檀云屋子里的小丫头们道:“李妈妈误了事,私自回家,将病气传到云姐儿屋子里,害得云姐儿害了眼。夫人已经辞了李妈妈,日后还请众人都听了钱妈妈的话,再不要生出事端来,免得到时候夫人不念旧情,咱们平日里妈妈姐姐地唤着,到时候说了狠话,面子上都过不去。”
那些小丫头答应着,钱妈妈忙推让一番,说道:“规矩不可乱了,我虽跟李姐姐要好,却也没脸替她求情。只是论年纪,我还该排在孙姐姐后头……”
画扇笑道:“钱妈妈谦让什么,赵妈妈可是在夫人面前可着劲赞你呢。”
赵妈妈、孙妈妈也忙道:“那可不是,能者多劳,我们姐妹是没那本事管着一屋子的人,还要钱姐姐多劳累一些了。”
钱妈妈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谦让,只笑道:“那丑话说在前头,我的眼里可是容不不下沙子的,两位妹妹若犯了事,我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眼。”
赵妈妈、孙妈妈忙迭口说着是。
柳檀云在里间听着外头的动静,看到竟是赵钱孙三个奶娘联手将李妈妈挤兑陷害走,一边忍着眼睛上的胀痛,一边咬着没牙的嘴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等着自己能行动说话的时候,再处置了这三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