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也会比你更早见到她。”
纥古越眼中并无贺臻所预料的愤怒,只有浓浓的鄙视与不屑,他说道:“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周身顿是一僵。
纥古越将刀抽回,看着贺臻顺着廊柱慢慢地委顿下去,道:“阿元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很后悔。”
贺臻神色有些呆滞,一心在想元元后悔的是什么?是与他相识,还是嫁给了他?还是后悔相信了他会护她周全,最后却害她身死?
血沫不断地从贺臻口中涌出,叫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说不出半个字来。贺臻的视线慢慢模糊,四周的声音渐渐隐去。世界缓缓沉入黑暗,却又骤然变亮,他像是又回到了那艘渡船上,她在船头,他在船尾。江风将她的帷幕吹起一角,露出其内的一抹细腻洁白。虽只是惊鸿一瞥,却叫他心跳如鼓。他强装镇定,怀抱长剑,在众人的瞩目中,一面高歌着,一面向她走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元元,你可知道?我也很后悔。我以为,我能赶回来。
五月十九日,贺臻死于泰兴城守府内。纥古越命人将其头颅砍下,悬于城头,同时纵兵七日,任由北漠士兵烧杀掠夺,以作犒劳。至此,泰兴彻底沦陷。此时,泰兴水军还尚未收到纥古越攻入城内的消息。
泰兴城,江北第一大城,也是江北第一重镇,曾有云:泰兴失,则宛江天险不足恃。盛元年间,北漠名将周志忍率军数十万围困泰兴两年之久,泰兴还固若金汤,却不想这一次纥古越只用了十万北漠杂军,短短数日,竟就夺下了泰兴城。
泰兴丢得太快,世人震惊。
纥古越攻下泰兴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骑传信尚在豫州的步六孤骁,道北漠人马皆为财来,在攻下泰兴掠得财物之后,已有去意。若要泰兴稳固,须得另有精兵前来守城。
步六孤骁收到消息,当机立断,留下四万人马在豫州城外遮人耳目,其余部众尽数带往泰兴。与此同时,封君扬大军尚不知泰兴易主,刚从宁泉出发,奔着豫州而去。另一路赶往泰兴救援的郑纶军队,则刚刚行军过半,离着泰兴还有千里之遥。
而辰年,此刻还在太行山中。
杨婆子的小院里除了朝阳子与小宝,又多了一个租客,却是朝阳子的师弟乔老。
最初是因着封君扬怀疑那义军中的“谢大当家”就是辰年本人,乔老这才受命前来查看辰年是否还在山中。待把消息送回,封君扬得知辰年真的出山,女儿小宝只朝阳子一人看管,自是无法放心,便又将乔老派回,保护小宝。
于是,院中住客便就又多了一位。
以朝阳子对封君扬的厌恶,若是封君扬派了别人前来,朝阳子定会想法设法地把人赶走,偏来的这人是乔老,毒,毒不得,打,打不过。朝阳子纵是百不情愿,也只能叫乔老留了下来。
辰年回来看到乔老,倒是没有太大反应,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喜,反而对其甚是客气礼遇。朝阳子瞧得奇怪,忍不住私下里偷偷问辰年道:“你与封君扬两个又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