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别离开。”章夜辉拉住高克明。
“那你答应我你别扭好不好。”高克明的语气里甚至带些哀求。
“这不是床太小了吗,我没法才碰到你的。”章夜辉小声道,“再说这都好几天了,你该习惯了吧。”
很不幸,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是无法习惯的,但是高克明又不能明说。
“那我保证不动,你躺下吧。”章夜辉慢慢松开手。
“唉!我好怀念我太府学舍里的大床。”高克明假装感叹。
“你说,咱们能出去吗?”章夜辉问道。
“能的,即使出不去,这个屋子的猎户也会来的。到时候他会带咱们出去的。”高克明又一次重复曾经的话。
“嗯。”章夜辉感受背部传来的温暖,感觉到很安心。
“你是不是睡不着啊?”高克明问道。
“你白天出去探路,我一个人在屋里窝着无聊,打瞌睡,所以现在不怎么困。”章夜辉回答道。
“不是给了你一根细绳让你玩翻花绳吗?”高克明嘟囔。
“我都翻了多少天了?”章夜辉有些哀怨。
“那就堆雪人?”高克明建议道。
“冻手。”章夜辉想都不想拒绝了。
“要不在附近捡柴火?“高克明很没有诚意道。
“附近的柴火差不多被你捡光了,再说,屋子里不是还有不少枯枝吗?”章夜辉说道。
“那我没办法了。”高克明很直接。
“我明天和你一起走,好不好?”章夜辉试探道。
“别了,在外边走的时间长了,雪晃得眼睛难受。而且万一猎户来了,咱俩都不在屋里,错过了怎么办?”高克明说道。
“好吧。”章夜辉有点郁闷,又动了动身子。
“我是有点困了,我先睡了啊。”高克明眯着眼看着火盆道。
“唉!”章夜辉叹气。
“不要叹气,咱们很快可以摆脱这种日子了。我说过,咱们一晚上一白天最多走出八十里,下雪天,不可能再多了。只是这两天雪还没化,人们不好出门,我在山里也走不远。过两天,一定会好起来的。”高克明强打着精神说道。
“你睡吧,我自己哼会儿歌。”章夜辉柔声。
唱了一会,章夜辉轻轻呼喊高克明的名字。见他没反应,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然后把脸贴在高克明的后背上,轻轻地呼吸。
真好啊,这样安稳的感觉。章夜辉似乎回到了从前父母都在的时候,她在襁褓中,温暖又舒适。
章夜辉是章家老爷子最喜爱的孙辈不假,可是她也是章家晚辈里最缺爱的那个。母亲因为生她的缘故,一病不起,最后在她一岁多的时候撒手人寰。所以后来父亲把章夜辉在族谱上的名字改了——“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这是他对亡妻的纪念。
一个人要是惦记着另一个,却长久不得见,那他的心里必然会抑郁,抑郁之后身体自然好不到哪去。十多岁的时候,章夜辉的父亲得了一场大病,陪自己的妻子去了,她就真成了孤儿。
民间有句俗话:亲兄弟,明算账。父亲的棺椁刚订好,几个叔伯就起了心思,还好有老太爷,被惦记的那些东西由他老人家接管了,算作章夜辉的嫁妆。但是老太爷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年轻时被人救过,想报答人家而不行,所以就存了一个结亲的心思。可是很不巧,两人儿辈都是男孩,到了孙辈才有章夜辉这么一个女孩。
而巧得很,对方孙辈只有一个男孩,还体弱多病,加上那户人家是寒门,京城没几户人家愿意嫁过去。章老太爷这样愿望就这样开始实现,本来说好男孩身子好一点再结婚,可是年岁更替,两人都二十岁了,男孩身体却不好反坏。
于是,为了实现老太爷的夙愿,加上年龄也不适合再拖,一桩带有“冲喜”性质的婚姻就开始这样筹备了。最后的结果是大悲大喜之下,加上酒肉过度,可怜的青年刚进了洞房就倒下了,之后章夜辉就成了寡妇。
出于现实原因的考虑,那户人家还了章夜辉自由身,章老太爷犹豫许久,最后,章夜辉自己很干脆,搬到城外一个道观住起来,自称出家。于是,事情就这么了结了。
本来她应该青灯苦竹,就这么了此残生,但是那个杜公子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就和章家联系上了,而后从夏天开始“骚扰”章夜辉。站在章夜辉的视角来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自己的祖父爱名声胜过一切,怎么会让自己出家才一年就与杜公子做些逾越的来往,倒是自己的大伯可能做出这事情。不过她也没去多问,就这样吧,维持表面的亲情总比没有的好。如果不看猪最后的结局,它和养猪人的故事不还是很温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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