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纲。
现在张居正搬出了考成法,打的旗号也叫革新吏治,所以陆远直接问他,你想要官员什么样?
张居正沉思后说道。
“兢兢业业于公务,尽职尽责为民计,凡所交付之事项悉数办结、凡辖内之民吁悉数实现,这便是居正之所想。”
往后六百年都不可能实现的事,你现在想实现?
陆远叹出一口气。
“叔大,首先来说,上级不一定完全对,考成法用得好,可以强国富民,但是用不好,只会沦为互相争斗攻击的党争之器,其次,民之所吁并不完全合理,实现一说便是空泛之言。
本官知你不服气,你认为只要考成法一推行,所有官员就会洗心革面,我大明朝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与其这般想,倒不如按照伱这个思路,来将考成的标准进行量化。”
“量化?”
“一切用成绩说话。”
陆远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就比如一个盛一个府、一个县每年的税收水平,上升了就算是立功,下降了就算是犯错。”
“如此一来,地方官府岂不会横征暴敛,更加的残害百姓。”
张居正立马提出反对意见:“一味追求更高的赋税和空洞的税收水平,无视民生之艰难,如此岂不是饮鸩止渴,哪里算是良策。”
“国无良策亦无暴政。”陆远纠正了一句:“国家只有国策,没有良坏之分,因为无论什么政策都是好坏参半,贯彻不好就是暴政,贯彻好了就是良政。
另外,本官也没说只扔出一个税收的标准就不问事了吧,相应的其他限制措施和要求肯定也会细化配齐,本官这套新法的核心是在要害的地方上锁铐,其他的地方放手干。
要鼓励官员发挥自主积极性,是去解禁他们的治行思路,而不是进一步限制他们的思路。
你这个考成法就过于粗暴,一味追求让下面各级官府严格按照上级制定的政策去落实,这就对上级衙门主官有极高的要求,简单来说,自考成法推行后,所有的政策都将由本官并六部九卿来思量,我们坐在南京城的文渊阁内去决定一个从来没去到过的地方的政策。
比如说广西,广西的情况是什么样,每个府、每个县是穷还是富,百姓主要的生活来源和依托是靠着种地还是怎样我们一概不知,到底有多少富绅有多少平农、多少佃户,其主要的税收结构是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按照适用于南直隶的政策来要求广西也这么去做,考成法悬在头上,广西省府县三级官员只能根据政策来干,哪怕不适应也不得不做,你觉得这个所谓的良政会不会变成暴政?”
陆远苦心劝说,就差把‘改稻为桑’这种事拿出来举例子了。
改稻为桑是不是良策?
还是那句话,政策不分好坏,出发点都一样,主要看落实的怎么样。
没有落实好,所以改稻为桑成了一条暴政,搅的浙江上百万百姓没了饭吃,差点闹出民变。
这就是最生动的例子。
张居正并没有一味坚持自己的态度,可他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不服气,如果不是碍于陆远的身份,他绝对会继续据理力争。
“行,本官知道说服不了你。”
陆远倒是不甚在意,改口言道:“这样吧,咱们俩打个赌。”
“明台是何意?”
“就从南直隶选,给你三个府,本官要三个府,试点推行,你按照你考成法的标准去推行,我按照借助你考成法为骨架改进的新法,咱们俩一年为期,看看哪一种更适合现在这个时期。”
张居正反问道:“那,用什么标准来取决优劣呢?”
“这最简单,让报局派人驻点进这六个府。”
陆远竖起两根手指:“政策之好坏,在官在民,让报局的人跟踪着,一年期满,看看这六个府的官员如何评价新政、看看这六个府的百姓一年内民生的变化如何,他们这些百姓自身是否满意。”
张居正一听立刻点头。
“好,就按明台说的办。”
“看来叔大你确实很自信。”
陆远微笑:“既如此,那就这般定了,一年,咱俩各自一年时间,本官希望你要争气,别落后本官太多。”
“明台且放心吧。”
此刻的张居正斗志昂扬。
他有绝对的把握,将官场慵散颓糜之势一扫而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