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救。
周婆子拿着空碗把她嘴边、脖颈上遗漏的药汤给接了,直给她送回了嘴里,毕竟这麻粉贵得很,不好浪费,
“夫人省省力气吧,这寺院里没一个会来的,不管怎么说,吃斋念佛的人也是要香火钱的,收了银子就得听话。”
“啊,阿……香………”
周婆子听懂了她在喊自己的丫鬟,此时又笑道:“这就更不用想了,没将那小丫头先撂了,怎么会动到夫人您头上呢?”
原来阿香根本没有被扔在后院柴房,那时两个婆子拖到了柴房门口,周婆子让那杨婆子先去回话,自己又将阿香拖出来,找了个就近的山坡,给推下去了。
这里深山老林的,便是没有摔死,也会被野狼虎豹给叼走。
苏遮月怔愣着一双雾气浓浓的眼睛,阿香,阿香也被她们……
她不由地激愤起来:“她只是一个小丫头……”
周婆子上下看着她:“是啊,夫人你这具身子还能值个几个钱,那就是个丫头片子,贱命一条,卖了都没人给钱。”
“要说那也是她命不好,跟了你这么个没本事的主子!”
这仆人跟主子也得擦亮眼睛,跟个能算计的才能谋划个好前程,跟着享富贵,若是跟到苏遮月这般逆来顺受的,软弱到连自己都护不住的,纵使是正牌大娘子又如何?
苏遮月听着这话,最后一丝希望都泯灭了,颓然地靠着墙。
周婆子见她没了半点力气,也不敲门了,便知那麻药生效了,打算拿刀挖肉了,不过望了一眼这周围,
啀,忘了刀了。
她看着苏遮月垂首阖眼的模样,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啪”地一声,苏遮月只晃了晃头,不痛楚也不叫唤。
周婆子确定她是再也没力气挣扎了,便站起身来,打算去寺院后厨找一找菜刀。
也不知那个徐大夫有没有走,她脸上眼皮上刚被苏遮月泼得这火辣辣的烫伤还得找他处理一下。
待到门外脚步声听不到了,墙边原来已经昏昧着的苏遮月倏然睁开了眼。
兴许是那麻药量少,起效慢,眼下还有一些力气在。
那周婆子说的对,她是没本事的,但是便是为着孩子和阿香,她也不能死在这里。
只要回府,见了玉荷她们,她就有依仗了。
她强忍着腿痛,贴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偷偷开了一道门,见外头无人,托着伤腿,悄悄地挪了出去。
苏遮月走得极其小心,也是周婆子自己说漏了嘴,叫她明白寺里的僧人不会帮她,她必须得避开他们,往外跑。
幸而走了不远,旁边正一道篱笆小门,她连忙就着这道门逃出了寺庙。
一路淋着雨,从寺院里往外逃,直逃到荒山里。
中途她捡了一根竹竿拄在地上,但是一瘸一拐,步行依旧艰难,这样慢的脚程,迟早就是会被追上,苏遮月只能不断往难走隐蔽的丛林里走。
四周的荆棘不住划过她的身子,她全身湿透,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一幕仿佛从前出现过她的梦中,但她无暇去思索。
另一边,周婆子一回过来,打开门就发现人没了,登时一惊。
要知道这种事情要做就得做绝,绝对不能留半个活口。她们这样的婆子,若是在这种事情上了失了手,往后在姨娘夫人面前就不中用了。
何况她家姨娘的美人羹还等着,今日她必得从苏遮月身上割下肉去交差。
周婆子紧着心,四处寻觅起来,她知道这苏遮月纵然没有昏迷,也伤了腿,绝对跑不远,她没有乱找,只低头寻摸着脚印,大雨虽然下个不住,还是叫她给发现了小门前的踪迹,连忙一开篱笆门,追了上去。
“夫人!”
苏遮月走了不知多久,就听到了头顶上空仿佛传来周婆子的呼喊。
她正走在一条极窄的山路上,一侧是高峻的山壁,另一侧是一条湍急的溪河,中间就一条窄窄的只有半个人的道。
她几乎是贴着山壁在走。
河里头礁石密布,这几日大雨滂沱,原本小小的一条溪流,给冲成了一条大河。此时水流湍急得要命,高下落差极大,一冲下去,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
“我瞧见你了,你别跑!”
苏遮月原本走得小心,听得那周婆子的喊声越来越近,心里发慌,脚下一滑。
“咚”地一声,人给掉进了湍急的河水中。